廖明司担心又焦急,咬牙道:“早知如此,刚才你就不该拦着,让我将实话讲了,何必在此担忧。”
江童摇头道:“将军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今晚又是将我当成家人设了晚宴,我……我怎么能……”江童咬咬嘴唇,低下头,两厢为难的落下泪来:“哥哥,若父亲回信同意了这门亲事,我们该怎么办?”
廖明司听了心中一凛,立刻打开门喊道:“兴安!”
兴安急匆匆地跑来,还没等他开口,廖明司就疾声道:“派两个军中最好的哨卫,让他们用军营中最快的马去追一封将军府送出去的信。记住,若追不上,军法处置!”
兴安慌忙应了,风也似的冲了出去。
廖明司关上门,只见江童一双明眸紧张地看着他:“能追得上么?”
“放心,我廖家军的哨卫,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是一流,追上那些普通的信使不在话下。”
廖明司安慰着江童,见他已经惊慌到手足无措,心疼地帮他脱下披风放在一边,道:“你也不必着急,这件事只在我们的心。若一心一意,便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江童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颤声道:“那长公主呢?她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翰林院每日都有专门给长公主通融各项事务的诏书,都是太后懿旨。若她不肯放弃,那岂不是……”
“婚姻嫁娶也不是一人之事,我宁死不从,也没有太后强硬指婚的。”廖明司安抚江童道:“毕竟廖家还是军功大臣,太后也好,皇上也好,都要有几分忌惮。”
江童年纪尚轻,又是初涉朝政,听廖明司如是说,虽有忧虑,也放下些心来。
但毕竟这一回惊吓过甚,此时突然放松,方才喝下去的酒,一下子都化成了虚汗,手脚轻飘飘的,竟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廖明司见他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急忙扶着他道:“先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万事有我,你什么都别想,都交给我就好。”
江童点点头,想站起来,却又脚软。廖明司干脆一把将他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你且躺着,我去倒杯茶给你,安安神。”
廖明司说着要转身,衣袖却被拽住。转头只见躺在榻上的江童双目莹莹含着泪花,轻声道:“莫要走开。”
廖明司看着那眼眸,心都要化了一般,反身过来,一同躺在床上,将那个冷汗浸透的身体搂在怀里。
江童紧紧地缩进廖明司的胸膛,面颊抵着他的下巴,抽泣道:“今日之事,让我知道,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哥哥的。哥哥答应我,没到那一天的时候,就不要走,只在我身边,只看着我……”
“傻瓜,在想什么。”廖明司紧紧地箍着怀里的人,感受到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心疼的仿佛要炸裂一般:“什么分开的一天,不会有那一天。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决心要生死相随,哪怕真的要死,都要死在一起的。”
“不,我不要你死。”江童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廖明司后背的衣服,颤抖着声音却极其坚定地说:“若有一天要死了才能在一处,便死也无所谓。但若要死了才能保全一个人,我去!你要守着将军和夫人,替我尽了孝道。”
廖明司深深地吻着江童的额头,沉声道:“有我在,没有那一天。我们要比谁都活得好,活到你和我都白了头发,长了皱纹,难看的再没人愿意看一眼。便两人一起,我还如今天这样抱着你,直到过尽了这一辈子。”
江童抬起头,泪水流了满脸,一双明眸中却全是信任:“恩,我听哥哥的。”
廖明司手掌抚上那张精致到让人挪不开目光的脸,轻轻地吻着冰凉面颊上晶莹的泪珠。每一个吻都让人安心,安抚着江童所有的不安和惊恐。
江童迎上那吻,将那些安抚都承接着,将整个人都浸在廖明司热烈而真实的爱意里。世上的纷纷扰扰,跟真心一人相比,都被抛诸脑后,只想着,只看着,只信着……眼前这一人……
何青院里,灯烛跳动,廖山睁开眼睛,见何青披了衣服坐在床边发呆。
“怎么不睡?哪里不舒服么?”廖山坐起来,关心地问道。
何青轻叹口气,低声道:“明司和江童……今晚的反应太奇怪了。说了县主的指婚,两个人竟然都像是丢了魂儿。江童那冷汗出的,仿佛受了很大惊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