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在位的时候,众仙很少能见到他的人,他基本上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妖魔两界杀戮,景容一直对他造下这么大的杀业却还能保持不堕入魔道怀着崇高的敬意。
不过后来天界出事,众仙迫不得已闯入他闭关的结界,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已经堕落。他为了天帝的位置不被人抢走,身为魔却还要强行留在天界,这种情况会遭到强烈的反噬,他一定每日都痛苦不堪,可居然真的能伪装得如此完美,不被察觉。
景容从回忆中脱离,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壶酒了,他摆了摆头,觉得眼睛看到的地方变得模糊起来。
不是吧,他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到了凡界酒量差到如此地步吗?
清如许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一个人坐着,醉意朦胧的,竟靠着墙角睡着了。
沈寒流从桌上撤离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飘雪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江清月了。
他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自己,孤身走进大雪中,暗金色的外袍上很快落满了雪花,他似乎感应到什么,转身向角落里走去。
景容缩在墙角睡着了,他的头发衣服甚至是睫毛上都是雪白的一片,沈寒流在他面前蹲下去,十分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睫。
黑色的眼睫上落着一层纯白的雪花,沈寒流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得移不开眼,他眨了眨眼,伸手脱下身上的外袍,准备给景容盖上。
景容似乎被这细小的动静惊扰到了,他的睫毛颤了颤,沈寒流眼看着上面的雪花掉落下来,同时景容睁开了那双如画般漂亮的眼睛。
沈寒流和他对视了一秒,然后愣住了。景容因为喝了酒,此时眼中满是水色,睁开的瞬间,滟潋不似凡人。
“我认识你。”景容伸手摸上他的脸,“沈寒流。”
从未有人这样叫过沈寒流的大名,他此时听了内心居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景容一把揪住衣襟恶狠狠地问道:“你凭什么骗我?”
他身上没力气手上却有劲,一边揪着沈寒流胸前的衣襟一边站不稳的往他怀里靠,“你给我说清楚!”
沈寒流很无奈,他揽着景容的腰,生怕他摔着。
“我怎么骗你了?”
景容有一瞬的失神,然后理直气壮道:“你凭什么改我的记忆?凭什么认为我不能接受这一切?”
“你让我忘记带给你的伤害,还能理所当然和你一起喝酒,像往常一样面对……”
虽然说沈寒流听得一头雾水,但至少能听出他现在心情不好,满腹不平,他嘴角上扬,凑到景容耳边小声说:“可是阿江,你有没有想过当我听到沈翊说你是他的人时,我的心情?”
景容果然迷茫了,“你怎么了?”
“你怎么能站到沈翊那边去呢?”沈寒流发问,“我们多少年的情谊,你说走就走吗?”
“我……”景容皱眉,他睁大眼睛凑近沈寒流想仔细看看清楚,却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
沈寒流后退一步,背部已经抵到墙上,景容扑到他怀里,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你是□□的,知道吗?”沈寒流抬起景容的下巴,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在他们耳边萦绕。
景容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头脑突然清醒起来,他眯了眯眼,看清眼前的人是沈寒流之后,原本抓住他衣襟的手陡然松了,在沈寒流惊讶的目光中,他推了他一把。
“太子殿下,臣是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沈寒流皱眉,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他飞快抢在自己前面,“臣的姐姐已经是厌安王妃了,臣的父亲年纪也大了,教的东西也够多了。”
“既然他们与殿下都没有关系了,那么臣也是一样的。”
景容笑了笑,“不过今天和殿下把话说开了也好,以后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沈翊在他们身后鼓掌,沈寒流回头,目光中有一丝了然。
“二皇兄,我看你就别白费口舌了。”沈翊伸手,景容没有一点迟疑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清月,过几日本王便给你在朝中安排个轻松的差事,你就是本王的人了。”
他说完,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素白色的油纸伞,撑在两人头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