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江清月的贴身婢女,宿雨。
“进。”他把东西全部恢复成原样之后才说道。
宿雨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浑身的气质不像是普通的婢女,景容只看了一眼她的手就知道她会武。
“公子。”宿雨可不知道眼前的人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己,她低着头走进来屈膝行礼之后便说,“小姐说想吃福楼的栗子糕。”
她口中的小姐就是江皎月,这件事景容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记忆中江清月和她姐姐的感情是很好的。
而江皎月最近感染风寒,一直没什么食欲,现在让婢女过来告诉自己想吃福楼的栗子糕,那么江清月该是什么反应?
“我这就去买。”景容说完就跑了出去。
宿雨这才抬头,“公子,外面在下雪,你穿这么少……”
她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目光在看到那一抹飘逸的白时猛然睁大眼睛,原本要说下去的话通通都咽了下去,把面前的两扇门一关,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鸽子就飞了下来。
她从旁边的桌上随意拿了一支笔,蘸了蘸墨水在铺开的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把纸卷起来绑在鸽子腿上,将它放飞。
已经离开的景容完全不知道宿雨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他循着记忆来到福楼,买了一包栗子糕。
外面的确在下雪,冰凉的雪花落在景容的发上肩上,被他轻轻伸手拂去。他踩着地上厚厚的一层雪,发现这一条街上几乎没有人行。
帝都就算是下着大雪,也不可能冷清到如此地步,他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正在这时有一队官兵整齐转弯过来了。
景容立刻转身背对着他们行走,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什么兵器破空而来的声音。
这个时候是躲开?还是继续行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景容开始纠结,关键是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朝着自己过来的。
他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后面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极速向自己靠近,同时他的右手掷出去一把匕首。
在最后一刻景容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不过他听到那东西越来越近,情不自禁想走快一点,却一脚踢到了被雪掩埋的石头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与此同时,匕首擦着他的右手臂过去了。
景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突然被冻得一个哆嗦,他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被匕首划开的地方,慢吞吞转过了身。
沈翊老早就注意到了前方的白衣人,之前一直是冷漠的看着,直到他转身这一刻才睁大眼睛。
白衣墨发,眉目如画。
江清月并未进入朝廷,平日里又甚少出门,再加上从前的他都是穿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衣,额前碎发垂下挡住一半的眼睛,即使沈翊见过他好几次仍然记不太清他的样子。
他只知道江清月的肤色很白,平时气色又不太好,看人的眼神总是显得湿漉漉的,很像没长大的小孩。
却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人穿了一身白衣站在他面前,发上束着白玉冠,转身的那一瞬那一眼,带着少年特有的慵懒与轻狂,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一样的不屑。面容上的病态也不见了,但苍白仍在,衬得他嘴唇格外红润,沈翊甚至注意到了他完美的唇形。
笑起来一定很吸引人,他想着,眸色深沉。
如果让景容知道此刻沈翊的想法,怕是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上一看。
“江清月参见王爷。”景容没想到自己下界之后简单的第一个大人物会是沈翊,他思索的同时礼数却一点也没落下,规规矩矩的做着动作。
沈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伸手扶了一把景容的手臂,仿佛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衣裳的破损。
“这是刚才那一匕首划破的?”他一边问一边解下身上的黑色厚斗篷,披到景容的肩上,顺手帮他拢了拢微微敞开的外袍。
景容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他做这一切。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了?”沈翊靠近他,手渐渐向下碰到景容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摸上他提着的那一包栗子糕。
景容毫无畏惧,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姐姐前些日子感染风寒,一直都没有什么食欲,今天突然心情好说想吃福楼的栗子糕了。”
沈翊点了点头,“皎皎身子还好么?”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原本还想加一句王爷不如去看看姐姐,可是目光触及沈翊冷漠的眼时默默将话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