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溥忍不住要泼女儿冷水,按王蕴仪的年纪,已过了宫廷选秀的标准,除非皇帝垂青,否则永无临幸之日,再则嫁赵光义之子也不现实,毕竟皇帝长子年方十二,根本未到婚配年纪。
这一来二去细细挑拣,还是只有赵庭阶最合适,王溥深怕女儿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早就盘算向武功郡王求亲,如今见皇帝主动促成婚事,自然是乐得顺水推舟。
赵庭阶知道王溥唯赵光义马首是瞻,也是个碍眼的角色,但好在王溥为人迂腐,想必不会主动跟赵光义沆瀣一气,所以好对付些。
于是二人均接受了这桩婚姻,赵光义大发慈悲,没有在李仲兰受伤期间批准婚嫁仪式,而是将婚期定在了来年春节之后,让两家人选个良辰吉日进行嫁娶。
然而聘礼是早早就下了,既然皇帝下旨,嫁娶安排宜早早行动,赵庭阶挑了一些贵重艳俗的彩礼给王家送去,王家也回礼过来,这一切,李仲兰都因卧床疗伤而不知所以。
庭阶也没告诉仲兰这件事,并且特意嘱咐下人不准在兰公子面前提婚嫁之事,他想让仲兰安心养伤,可是两个多月后,李仲兰伤势渐渐痊愈,开始下地活动时,还是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转眼已是隆冬,这日腊八,屋外飘则鹅毛大雪,赵庭阶从外面回来,见李仲兰披着厚厚的白色裘皮大氅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便走到床边刮了下对方的鼻子,笑道:“为何这样看为夫?”
李仲兰脱口而出:“郡王妃是谁?”
赵庭阶心里“咯噔”一下,打起太极:“为何这样问?”
“今日我听侍女说的。”李仲兰捂着手上的暖炉,桃花眼瞪得溜溜圆,怒道,“你是不是要娶别的女人?”
“怎么会!”赵庭阶矢口否认,视线却移向他处。
“我已经有你了,怎会再娶他人?”他摸着李仲兰光滑的小脸,温柔地说。
仲兰半信半疑,不依不饶道:“你要是敢娶妻,我就杀了她,然后杀了你!”
庭阶皱眉,斥道:“他人何罪之有?兰儿你这脾气该收敛一下。”
李仲兰见赵庭阶反帮别人说话,气得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喘息道:“好,那我就杀了你,然后自尽!”
赵庭阶听到这怄气又暴戾的话,刚想好好教育李仲兰一番,忽有仆人过来,说内监总管王公公过来了。
原来王公公是受皇帝之命,给李仲兰赏腊八粥来了,仲兰不由庆幸今日大雪绵密,让他窝在了床上,否则太监看他身体无碍,定会告知皇帝,到时赵光义又要命令他上朝了。
王公公走后,庭阶端起粥,对仲兰说:“还冒着热气呢,想喝吗?”
李仲兰撇嘴道:“才不要,怕他下毒!”
他忽然来了兴致,说:“我们吃火锅吧!屋外银雪翻飞,屋内热气朦胧,真是一幅美妙景象!”
庭阶无奈地摇摇头:“明明就想吃,还得配一个雅致的理由。”
说罢,吩咐下人去置碳和铜炉,又将兰儿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才抱着他往饭厅里去了。
因为李仲兰一番话,赵庭阶更是没有提前布置府邸,虽然日子已经定好,正月十六便是,但花轿做好了依旧放在工匠的作坊里,府里一块红绸一个大红喜字都没出现,只在过年时挂了红灯笼,除此以外,一点喜庆气氛都没有。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上元节当天,郡王府里终于热闹起来,仆人们忙着布置屋子,花轿和仪仗队也移至府内,赵庭阶当天怕李仲兰生气,一早就带他出去游城,美其名曰“闹元宵”,二人一直在外玩到很晚才归来。
到了大门口,仲兰抬头看牌匾,疑惑道:“为何要挂红绸,是有什么喜事吗?”
庭阶心虚诡辩:“今日是元宵,府里会布置一下。”
进府后,沿路的喜字、喜烛和红绸亮瞎了李仲兰的眼,他瞪着赵庭阶,冷笑道:“上元节也要贴喜字?”
赵庭阶心知不能再瞒下去,干脆承认道:“兰儿,明日我会娶妻,但是我向你保证,这只是个形式而已,以后我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么多,按他以往的脾气,娶就娶,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就算是兰儿也不例外。
但如今他居然会害怕兰儿生气,而后者的的确确是暴怒了,李仲兰的右手已幻化出匕首,他冲向赵庭阶,咆哮道:“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