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军队有军队的威严,不能老这样病恹恹的,李仲兰便要时不时挺一下背,却又立刻痛得弓下腰,结果他陷入了挺背、弯腰、再挺背的无限循环中。
“兰儿,你若不舒服可以趴在马背上。”赵庭阶拼命忍住笑。
对方嘟着嘴不理他,仍旧跟自己的腰较劲,庭阶无法,凌空一跃,跳上仲兰的马背,从后方将小狐狸抱住,说:“你就靠在我身上,这样会舒服些。”
李仲兰大惊:“庭阶,别这样……”
他还没说完,赵庭阶就拉起缰绳,策马奔跑起来。
糟了,这可是十万大军!这下可丢脸丢大了!
当赵庭阶带着李仲兰一路向前追上其余诸将时,后者的面皮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子,赵光义阴鹜地盯着密不可分的二人,心头的筹谋风起云涌,而赵廷美则暗自嗟叹李仲兰不是女子,否则二人必定是名正言顺的神仙眷侣,人间真爱本就稀少,皇亲国戚能获得佳偶的几率更是稀缺,他们这一对倒真是验证了什么叫真情可贵。
“李常侍,你连马都不会骑,是想跑来送死吗?”赵德芳只要找到机会挑刺,就绝不放过李仲兰。
赵庭阶阴着脸瞪了一眼赵德芳,喝道:“闭嘴!”
赵德芳悻悻地踢了一记马臀,小跑着到前方去了。
赵光义并不知李仲兰腰酸,还以为是兰庭二人贪图狎昵而同乘一匹马,因而内心震怒异常。
就这么一路心思地行至半日,终于接近白马岭,令李仲兰熟悉的那条谷道赫然就在眼前。
“武功郡王,你带一队人马先行探路。”赵光义命令道。
李仲兰气得胸都要炸了,但凡有送死的行为,赵光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庭阶,这皇帝要杀庭阶就明说,犯得着找些肮脏龌龊的借口么!
他抓住庭阶的手,扭头看着对方如刀削般坚毅的侧脸,央求道:“庭阶,不要去!”
可对方是武神,在战场上从不退缩,只听赵庭阶哄道:“兰儿,你先去四叔那儿,我去去就回。”
李仲兰都快要疯了,庭阶又不是斥候,当他不知道探路的意思么?可他没有办法,只能乖乖从马背上下来,顺带给赵庭阶的军靴贴着马腹的位置粘了一个纸人,然后忧心忡忡地看对方率小股部队踏着泞泥的残雪进入谷中。
四下里很安静,天地间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李仲兰却知道这寂静之下的危机,那山坡上必然埋伏着辽军的□□手。
果然,当赵庭阶率部完全深入山谷时,纸人从他腿上飞出,李仲兰借着纸人俯瞰,全身的血液顿时凉透了。
山坡上的辽兵摩肩接踵,成百上千枚羽箭瞄准了赵庭阶,耶律哇哥和他父亲耶律敌烈正密切注视着庭阶的一举一动,其中耶律敌烈的右手已经抬起,随时将下达进攻的命令。
李仲兰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不能看着庭阶死去,没有了庭阶,他要如何有勇气在这世上活下去?
耶律敌烈的手坚定地挥了一下,千枚羽箭顺势齐发,李仲兰周身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部,他失声喊道:“不要!”
一瞬间,狂风大作,地上沙砾被暴戾地卷入空中,劈劈啪啪打在宋军脸上,让诸多士兵纷纷抬起手背捂住眼睛,却因掌握不好身体的平衡致使队形大乱。
李仲兰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股黑色旋风,飞速扑向山谷中。
风力越来越大,吹得方圆几里沙尘肆虐、天地间暗淡无光,旋风转眼间就化为遮天蔽日的龙卷风,将空中飞舞的乱箭卷成了麻花。
赵庭阶大声喝道:“卧倒!”
可惜风声太大,有不少宋兵茫然无措,被风卷上空中,而辽兵的情况更是糟糕,他们因密集地挤在一处,如同茂盛的杂草一般,被龙卷风齐刷刷割了去,一时间,毡帽、长发和灰褐色长袍漫天飞舞,哀鸿遍野。
在狂风的威慑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黄沙迷住,连睹物都难,休论作战了,不过龙卷风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渐渐衰败下来,最后慢慢凝聚成人形滚落到伤员遍布的地上。
李仲兰面色惨白如纸,右手捂着胸脯,“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旋即晕了过去。
“兰儿!”赵庭阶从地面上爬起来,见此情景,震惊无比,忙奔过去将李仲兰搂进怀里。
此刻,耶律哇哥也看到了李仲兰,不禁惊讶道:“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