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非凡人,是天神啊!难道连神都要觊觎人间帝位么?
打响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鬼王司徒子葎,他手上还拖着一个泥泞满身的人,李仲兰眼尖,看出那脏兮兮的人正是赵庭阶,顿时失声惊叫起来,他疯狂扭动身子,想要摆脱绳索的束缚。
道安反而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轻描淡写地安抚道:“我的好徒儿,休要着急,为师这就来帮你!”
说罢,他掏出一把银柄小刀,慢条斯理地开始割绳子。
须臾间,鬼王已拖着赵庭阶的衣襟飞了过来,待即将登上柴堆的瞬间,他将赵庭阶往泥地里狠狠一掼,后者的身体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啊!”李仲兰痛苦地叫了一声,他的心脏也仿佛被摔碎了,泪水刷一下奔涌而出。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鬼王,后者却并不看他,只是温和地对道安说:“玄灵,你休要欺负人家,解绳子对你而言还不容易?”
鬼王抓住绳索,那根捆缚在李仲兰身上拇指粗的麻绳立刻化为乌有,与此同时,李仲兰的身子迅速向下瘫去,道安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做师父这次没打趣徒弟,倒调侃起鬼王来:“你不是从不关心别人么,怎么对我徒弟如此关心?”
李仲兰立刻闹了个大红脸,鬼王的声音也不甚自然:“他是你徒弟,我只是顺带关心。”
“放屁!你除了你自己,你还关心过谁?”道安破口大骂。
李仲兰还是头一回见师父急躁,不禁啧啧称奇。
“我只关心自己?”鬼王也恼了,冷笑道,“我没关心过你么?”
二人在数万大军面前旁若无人地赌起了气,李仲兰没心情思忖师父和鬼王的关系,他急道:“师父,快帮我救庭阶!”
道安这才阴着脸抱李仲兰跳下柴堆,鬼王也跟着跳下去,他仍是十分不友好地拽起赵庭阶的一只胳膊,羁绊极深的四人瞬间消失在风里。
偌大的营地中央只剩空荡荡的刑柱,赵光义这才缓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吼道:“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是he就绝不会是be~我是偏爱虐的,但不会很虐
第97章 花魁
一个月后,赵光义率军回到京都,所有人都健在,唯独武功郡王赵德昭去世,死因不明。
京城里的小娘子们伤心得想跳河。不久,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有说郡王战死疆场,有说郡王被当今圣上赐死,另有种说法更离奇,说郡王求陛下犒赏部下,被陛下训斥后,吓得当晚自缢了。
郡王的遗孀们更是悲痛欲绝,好在皇帝准许她们仍住在原先的府里,待遇也没有折损,这才让众人安心了些。
郡王的遗体并未从战场被带回来,赵廷美和赵德芳给赵庭阶做了个衣冠冢,出殡那日,待他人离去,叔侄二人黯然立于坟前,赵德芳幽幽道:“所以,这也会是我将来的下场吗?”
赵廷美圆润的娃娃脸已经完全变尖,两侧颧骨都高凸出来,他眼下有两弯青色的月牙,显然多日未曾好好入睡,他疲惫地摇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二人走到山脚下,赵元佐手足无措地迎上来,赵廷美轻轻叹了口气,突然笑道:“元佐,你还没有回去?”
他说着,牵起赵元佐的手,一同往马车里走去。
赵德芳在后方默默看着,心中惘然,他们都变了,身处纷乱的世道中,又有谁能坚持自己呢?
起风了,他将深棕色大氅裹得紧了些。
冬天快来了啊。
此后整整一年,东京繁华依旧,无数的夜晚,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人们在酒精与歌舞中欢庆着盛世的假象,逐渐忘了武功郡王的事情。
只是那朵妖兰的传说在某一日又重新流传开来,王公贵族们争相涌入醉红楼,欲一睹佳人真容。
那是第三年的早春,腊梅的余香还萦绕着京城的大街小巷,金黄色的迎春花已等不及在街角和河畔冒出了头,一簇一簇的新鲜和灿烂,让京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醉红楼中出现了一位雌雄莫辨的花魁,她只弹琴,从不开口说话,还用面纱将俏颜遮去了一半,但即便如此,那柳叶般的黛眉和细长的桃花眼也足以美得人惊心动魄。
她的右眼下方贴着一只妖艳的红兰花钿,愈发衬得她的雪肌吹弹可破,她不消言语,只要一颦一笑,就有勾魂摄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