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赵光义不再有嫉恨,心境平和得很,他的夙愿即将实现,赵庭阶能为李仲兰死一回,必定舍得牺牲自己第二回 ,今后哪怕让李仲兰恨他一辈子,他也绝不让其离开自己半步!
赵庭阶终于做了决定,他叹道:“好,我信你。”
他将李仲兰小心地放平到地上,后者仍扬着手,感觉到他的远离,不由担心地唤道:“庭阶,你要做什么?”
赵庭阶复又蹲下,将李仲兰的手臂放好,安抚道:“没什么,你等我一下。”
李仲兰不安地应了一声,赵庭阶起身,伸出两指点中全身大穴,继而咬紧牙关一发力,血浆如烟花般在其周身爆裂开来。
他立刻头重脚轻几欲栽倒,却仍使出浑身解数屹立在赵光义面前,星目中射出凶狠的光,喝道:“把解药给我!”
赵光义置若罔闻,他甚至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专心等着侄子气血散尽而亡,然而赵庭阶再度吼道:“把解药给我!”
等了好一阵,赵庭阶的眼前已经时不时出现重重黑影,他撑着身子讥讽道:“就知道信谁都不能信你!”
赵光义的眉心拧成一个死结,他不明白侄子为何到现在还不断气,但即便侄子撑得了一时,也必定撑不过一日,想到此,他将手中药瓶抛向赵庭阶,药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居然被赵庭阶一把抓在手中。
赵庭阶将药瓶藏于怀中,又勉力抱起李仲兰,虽身形晃了几晃,仍能飞身而出,继而跃上高高的宫墙,向远方掠去。
“快追!务必把人追回来!”赵光义猛地起身,大声命令道。他就不信李仲兰能再度逃出他掌心!
赵庭阶勉强抱着李仲兰回到山中小屋,刚到门前,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李仲兰也被摔在地上,他心知不妙,摸着庭阶的身子大声呼唤对方,对方却纹丝不动。
随侍们匆忙赶来,将二人抬入屋内,赵庭阶的情况比李仲兰严重,却于昏迷之时犹在喃喃:“药……给……兰儿……”
有几个随侍跟随赵庭阶多年,竟然听懂了主子的意思,但他们不明就里,一日之内将剩余六粒药丸全数给李仲兰服下,导致仲兰头痛欲裂,整夜无法入眠。
第七日,李仲兰的眼睛终于清晰如常,但他从此也落下了头晕的毛病,时常会觉得困顿。
赵庭阶则整整昏迷了半个月,就在李仲兰以为庭阶再也不会醒来时,上天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醒,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庭阶轻轻呼唤了一声“兰儿”。
李仲兰大喜,扑到床边,紧扣住赵庭阶的手,摸着对方消瘦的脸颊,激动道:“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怎会,我是仙人,有你师父的仙骨,我是不会死的。”赵庭阶翕动着皴裂的嘴唇,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仲兰咬着唇,起身端了一碗温水,又回到床边,想扶庭阶起身喝水。
赵庭阶微微摇头:“我现在动不了。”
仲兰只得忧心忡忡地用帕子沾了水,然后替庭阶湿润双唇,同时问道:“赵光义对你做了什么,竟害你至此。”
庭阶笑道:“也就是让我自断经脉换你解药。”
李仲兰惊呆了,小嘴张得圆圆的,神情既担忧又愤怒,继而咬碎银牙恨声道:“赵光义,我要他不得好死!”
赵庭阶看小狐狸张牙舞爪的表情,心中淌过无数股细细的暖流,他抓着小狐狸的手说:“先回高丽,等我伤好了再说。”
李仲兰忽然眼含热泪,情绪开始崩溃,啜泣道:“都是因为我!我总是连累你!让你受苦受罪!都是我不好!”
他哭了很久,赵庭阶没法替他擦眼泪,只得由着他宣泄,待他终于改成小声呜咽后,赵庭阶才笑道:“我和你之间,早就没有连累之说,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仲兰内心触动,笑意如春风一般在脸上荡漾开来,他紧紧握住庭阶的手,温暖回应道:“我也是。”
二人走海路回到高丽,此后九年,虽密切关注宋庭的情况,却再未踏入大宋半步,赵庭阶欲替李仲兰寻求健体之方,干脆在白川辟出一个巨大的药圃,往后专事草药买卖,赚得盆满钵满,他后来又将结草堂扩建成结草山庄,名望渐增,许多高丽权贵都成了山庄的座上宾,甚至包括皇室成员,二人也逐渐产生了在高丽定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