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兰笑着点点头。
没想到最大的恶意不是来自于皇帝,而是来自于众位大臣。
群臣本就觉得李仲兰的妖娆姿态异于常人,因而看不过眼,加上李仲兰又与赵庭阶住到了一起,各种流言蜚语早就在宫内外发酵开,只是李赵二人过去忙于治病,没留意到这些言语罢了。
当李仲兰上朝时,他发现李煜父子在偷偷看他,投射过来的眼神中有羡慕,也有嫉妒,他知道此中缘由,决定不予理睬。
可老师徐铉的眼光却让他受不了,老师的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嫌恶之色,这让李仲兰蓦地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似的。
下朝后,赵庭阶与李仲兰并肩走着,身后传来大臣的议论之声。
“自古红颜祸水,没想到祸水也非是红颜。”
“风月蚀骨,怎成大器!”
李仲兰走着走着,渐渐落到赵庭阶身后去了。
赵庭阶察觉,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李仲兰垂头丧气地说:“待会我回违命侯府一趟,把我的东西规整出来。”
他其实是不想跟赵庭阶坐同一顶轿子。
赵庭阶并未点破,附和道:“你身子不好,坐我轿子去,早点回来。”
李仲兰又有点犹豫,李仲寓还未与李煜分家,自己作为“次子”就着急要搬出去和别的男人住,怕是会惹来更大的闲话吧?
赵庭阶却不给他机会反悔,大步流星地牵了匹马,先行离开了。
第51章 分居
李仲兰回侯府后,侍女们见到许久未见的兰公子,都欢呼雀跃起来,但听兰公子所要搬家,又都沮丧得像霜打的茄子。
锦言马上指挥其他侍卫整理兰公子的东西,估计是得了赵庭阶的吩咐,李仲兰无奈,只得赶紧找李煜道别。
李煜仍是瘦得厉害,可小周后不过捱了半年的光景,竟也瘦得脱了形,让李仲兰十分惊讶。
“上回多谢兰公子出手相救。”小周后嗫嚅道,可眼眶却迅速转红。
后面的情况她没说,也说不出口,后来赵光义还是对她染指了。
李仲兰客气道:“在下为夫人效力,万死不辞!”
李煜犹豫半天,拣着好听的词说:“兰公子,南唐虽亡,但我们作为昔日的子民,当不忘本才是。”
李仲兰点头,说:“我从未忘记江宁是故乡。”
李煜支吾道:“你与昭殿下交情甚好,平日里能否帮忙提点一下我们这帮旧人,你我曾并肩作战,如今也是休戚相关的命运。”
好一个休戚相关,你把我的身份捅出去,你还不是得担一个欺君犯上的死罪?
李仲兰心下嘲讽,却也可怜眼前这个毫无靠山的落难皇帝,于是应承道:“在下一定多为老爷美言几句。”
正说着,下人送信来,原来是徐铉要李仲兰去他家里一趟。
李仲兰登时心惶惶,他谁都不怕,就怕他老师,一想动老师要义正严辞地教育他,他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然而师命难违,李仲兰只得又坐轿去见老师。
徐铉见面就给了李仲兰一个下马威,要学生对着南方跪下。
李仲兰心惊胆战,照做不误,只听徐玄斥道:“身为男人,最讲究‘忠义’二字,你身为南唐子民,却与宋朝先皇之子勾搭,是为不忠;而今既做宋朝臣子,却又对当今天子傲慢无礼,连早朝都不来上,是为不义,你如今怎会变得如此不忠不义,难道为师平日的教导都当耳旁风了吗?”
李仲兰唯唯诺诺,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还未来得及深思,徐铉又道:“你身为男子,应当将精力放在民生社稷上,怎么就……唉!”
李仲兰面红耳赤,闷声听老师训话。
徐铉摸着山羊胡,重重叹了一口气:“想我徐某一生正派,怎会教出你这等有伤风化的弟子!罢了,你我师徒情份就此打住吧!”
李仲兰着急,眼眶中噙出泪水,哀求道:“老师,学生错了!请老师不要和学生断绝关系!”
徐铉点头道:“知错就好,你现在就跟昭殿下断了联系,从此好好为官,也不枉为师教你一场!”
这个要求李仲兰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他犹豫再三,最后横下心来,斩钉截铁道:“恕学生难从命。”
“你!”徐铉气得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蕴藏着怒火,他连说几个“好”字,最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你就不再是我学生了,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