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墨尘一顿,情急之下确实没想这许多。
“那你刚才叫什么?”
“嗯?我看这里的画画的不错,笔法倒像我一熟人画的,有些吃惊罢了。”
“……”涵墨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既松一口气,又有些生气。
长袖一拂,只道,“走罢。”
隐约有光从通道深处透出来,楼梯稍宽,可供两人并排而行。
第三层更像是一层阁楼,比起二楼来,几乎是空无一物,几面墙壁上依然没有窗,却也没有画了,惟一的光亮从头顶上一方小口照出来。
两人刚踏上三楼,但听“啪”的一声响,适才的楼梯口突然合上一方钢板,俨然又是一间严严实实的密室!
涵墨尘右手按在剑柄上,凝神观察着四周。两人缓缓走到中央,有光从头顶射下,忽然变亮,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倏忽,其中有条黑影垂下,到他们面前停住了。那是一根绳子,很粗很结实。
“是要我们攀着它上去?”
涵墨尘道:“看来也别无他法。”
“咔——”几面墙顶上突然又拉开两方小口,两段黑色绸带疾风般射来!
涵墨尘一把捞过公子七的腰,一手抓住绳索,两人悬空而起,险险避了开去。
“啪啪”数声,绸带砸在地板上又倏的收了回去,竟砸出两个小洞,紧接着又是轰轰巨响,地板蓦然裂开,底下竟露出一大片寒光闪烁的尖锐钢刺,密密插在地上!
公子七眸光凛然,难怪方才觉得二楼似乎矮了一截,原来是藏了这片钢刺…
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不被扎成个刺猬才怪…
涵墨尘单手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便是维持不坠已是吃力,莫说再向上爬了。
却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刚才的两段绸带再射而来!
涵墨尘疾旋错身,绳索随之摆动,但终不堪重荷,往下滑去。
手掌极力想握住长绳,无奈绳面终究太过粗糙,剧烈地摩擦划得手心火辣辣的痛,一路滑下已是血肉馍糊,沿着手臂蜿蜒滴下,却仍止不住下坠之势,眼看就要落到钢刺之上!
蓦然“哐”的一声,金属之击,刺耳而过,两人居然生生顿在空中,不再下滑!
涵墨尘心下惊异,低头一看,却见公子七单手撑在地上,乍看之下,不由大骇,失声喊道:“七兄…你的手!”
“别担心,我没事。”
待仔细瞧去,竟是公子七情急之下将小君的佩剑横架在钢刺之上,多亏钢刺十分密集,而剑鞘又刚韧非常,才勉强可撑得片刻。
公子七倒撑在剑身之上,腰间被涵墨尘紧紧搂住,这种姿势实在是滑稽至极。他很想笑,却又难受的笑不出来,只得叹口气道:“涵兄,与其担心我的手,倒不如想想上去的办法,才是上上之策。倒立太久可是会脑充血的,我可不想脑溢血而死…”
这种时候,谁会关心那种事?
涵墨尘此时此刻,除了哭笑不得四字,实在找不出一个词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抬头望望屋顶远远的小方口,蹙眉道:“这恐怕…唉,看来还是我们扎成刺猬容易些…”
公子七轻轻笑起来,刚想说什么,忽觉几滴湿热的液体滴到发上,又顺着发梢滑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红痕。
“你受伤了?”
涵墨尘一愣,这才注意到手中尖锐的疼痛,却摇首道:“没事,皮肉之伤罢了。你起的来么?”
公子七沉默片刻,双手猛地一撑,翻身牢牢握住粗绳,稍稍减轻一点他的负担。涵墨尘的右手依然揽着他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几乎是脸对脸了。
温热的呼吸擦过耳际,涵墨尘偏了偏头,正好撞进一片幽深若海的黑眸之中,波澜不惊,深不见底。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半晌才道:“你…可有办法爬上去?”
“……”公子七抬头看看,“恐怕…”
“你踩着我上去。”
“啊?!”
公子七一愣,几以为他听错了,对方的眼眸沉静而认真,绝非伪善做作。他默然蹙眉,摇了摇头。
“是朋友的话就照我说的做,你不在这边我上去反而容易些。”
朋友之义么…为何可以做到这一步?朋友,不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