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我在思考什么呢,我在恍惚什么呢,我好像忘记了,在最后被人推拉了一把后,我才离开了我的恍惚。
我仍然要逃命,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必须活下去。
我的身躯并不庞大,好在用尽了力气从人群的缝隙里挤了进去,只是受了伤擦破了些皮,才换得了活命头等舱靠前的位置,那是我此生使用过的最大的力气,尽管已经接近筋疲力尽。
前方近在咫尺的是塔楼的入口,那可怜的窄小的门,是我们所有人的避难入口,而在这个地段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逃生地段,在我前面的是一个个人类年龄段最强壮健康的成年男人们,他们淘汰了无数体力和精力不如他们的人,而走到了最前方,而和他们竞争的也包括我,只是一个体力不如他们并且矮小而接近筋疲力尽的女人。
所以我为什么会走到这里?谁能给我答案?
看着后面还是有如恶狼般涌上来的壮年男人,和已成为尸体躺在后方的老人、孩子、女人、男人。
如预料般的,早来晚来也是一样的,我被一只粗壮的手往后拉,被重重地甩在了后方的地上。像一只玩偶一般,毫无抵抗能力。
我才缓过神来,我也只是幸运的走到了这里,早晚还是会炮灰的躺在这属于我的地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并且没有朋友来听我的死前遗言。
我知道我未来的死亡,我的死亡不是化成哀悼,不是葬礼,不是悲歌,而是一个数字而已,是万千数字中一个不起眼的数字而已,如果可以我希望代表我的那个数字是:0。是有也是无。是存在也是消失。
那些和我一般力气的人也如我一般,被更强壮者抢夺了生存的位置,在这个生死的十字路口。
有的也是被摔在了地上,其实此时的天空星辰布满,群星闪烁,风景甚好,凉风习习,温度适中,如果情景允许,我想我应该会邀请那些一起被摔在地上的伙计好好欣赏一下这星辰美景,生无记忆,死了也可以留下美好的记忆。
不好意思,我又跳跃了。
我应该想的是,哪怕是条咸鱼,就算死也要死在被油锅煮熟前挣扎跳跃在空中的那一刻,于是我拉起了一位一直以来与我逃命到这里也同样被人推开摔倒的老伙计。
拉起他那一刻,我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我怀疑那一刻他可能要爱上我了。
我又拉起了另外一些被推到在后面的人,同那些被推在后面的人眼神手势示意,我们不是一个个单独的人,我们现在可以是一群人,我们可以,推进去!
于是为了活命这唯一一个共同信仰,我们默契的挤在一起,将双手放在距离前面人一段距离以防摔倒推踏的位置,往后退步借力,有规律的呐喊示威鼓气,然后拼命的往前冲,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我们的目标是入口,由于重力惯性,连带着挤在门口的那些壮年男子彪形大汉被我们挤倒进门口,像一个个被冲倒在门口的方块一般。
我似乎听到了临倒前的大地门框的震动摇晃。
此前因为那些壮年男人他们身躯过为庞大,而毫无挤进去的缝隙,现在他们被推倒在地上,是有能进去的机会。而我的身躯瘦小,一直在人群之后,乘着这个机会,我赶快爬起来,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等我终于进入了这座塔楼,我才发现这里远远不是终点。
在这时我听到了枪声,不止一声,为什么会有枪声?我往门缝看,那是几个军人,他们拿着枪,枪口对着那些壮年男人的身体,等到他们发觉,他们不知所措时,却已经随着枪声而死去,倒在血泊里,睁大着那双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眼睛。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一直以来,一直拯救我们让我们生存的是军队和那些研究者,像死前挣扎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是信任,是希望。而他们拿起了枪。
“女人,优先,女人,优先........”
军人,拿着枪,拿着喇叭,在警告。
我眼前的场景又是一片放慢,我的前方,几乎全是男人,而那些在宣告着的军人护着的后方是女人。
被我们推压在地上的有个强壮的男人,仍然趴在地上,他的尸体被踩踏着,他已经死亡。我看了眼他的眼睛,是不甘和痛楚,以及仇恨。
还有几个男人接近被踩踏至死亡的边境,仍然起不来。
而他们已经不被需要了。
我知道了,看着前方,是男人已经够多了,满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