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密信。
楚远之看毕,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挥手让黑衣人退下。
桌案上还摆着西疆的战报——严棋一败再败,拓跋鸢势如猛虎步步紧逼,形势紧迫。手中的密报则告诉他,楚将军和王尚书私交很好,儿子也去拜访过他。
楚远之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一时感觉呼吸不过来,顿时像破风箱似的喘起气来。
“杀啊!”
“冲啊”
喊杀声不绝于耳,严非手中紧紧的握着长矛左冲右突。对方人力数倍于他,且又是些骁勇善战的骑兵。严非手下的士兵被追着打了一个多月,无一胜仗,越打人越少,越打越怕。
他不断被逼着后退,如今已有九城落入敌手。
今日,严非再次被拓跋鸢率五万兵马堵了个水泄不通。
对方有兵力优势,几个人围着他打,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指挥。士兵们渐渐的开始溃散。
拓跋鸢对天举起长刀,放声大喊“取敌将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霎时间,无数人马朝严非蜂涌而来,杀声震天。严非的护卫脸上现出惧色,他面如土色,毫无章法地乱挥长矛,歪歪扭扭地想要冲出包围。
“撤!撤!”严非声嘶力竭的喊,所剩不足一万的人马立刻瞬间崩溃,严非竟然就要突出重围了。
“追!”拓跋鸢厉声道。
不同于前几次打完就走,拓跋鸢下了追击的命令。
太无趣了,赶快解决掉吧。拓跋鸢这么想着,又开口道“取敌将首级,再赏百匹羔羊!”
语音一落,几个士兵已经纵马朝严非追去。
严非慌了神,手紧紧的抓着缰绳,拼命地蹬着马刺。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疯了一般的往前横冲直撞。
严非看不清眼前,突然,战马猛的嘶鸣一声,他被猛的抛起来,狠狠的落在地上。胸膛被马蹄狠狠的蹬了一脚,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嗬嗬”地喘着气,嘴角逐渐溢出血沫。
南朝士兵已经逃净,拓跋鸢翻身下马,拖着刀朝他缓步走来,刀尖划过粗粝的沙地,沙沙的声音清晰地传进瘫在地上的他的耳朵里。
严非感觉到恐惧占据了他的每一寸皮肤,他不受控制地抖起来,血液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流出来。
刀尖顺着他的腿缓慢地滑了上去,小腿,大腿,腰腹,胸膛,嘴唇,鼻子,最后停在了两眼之间。
拓跋鸢脸上还有溅上的污血,一双眼睛妖异美丽的如同妖魔。长刀被立起来,垂直地刺破了皮肤,这一点尖锐的疼痛在胸膛整片的闷痛中显得无比清晰。
拓跋鸢笑着,右手微微使劲。
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未来的及发出惨叫,严将军就魂归西天了。
这里离京城还有两道城关。拓跋鸢远远地眺望着南方,那里水草丰茂,有雕梁画栋,有金银珠宝,有他想要的一切。
一双琉璃色的眸子从他眼前闪过。
拓跋鸢不自觉的摩挲着刀柄。
残阳如血,十万西疆士兵像狼群一般伫立在无边血色中。
“皇上,当真派楚将军去?”严世高小心翼翼的问。
“不然呢,你去?”楚远之淡淡地说。他低头看了一眼严世高皱纹丛生的脸。严世高感觉冷汗渐渐地湿透了衣衫,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楚远之睨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从他身边走过。
严世高僵在地上,恐惧渐渐顺着血管爬满了身躯。
楚西一进院门就扑到桢卿身上,半是兴奋半是忧虑道:“桢卿,准备一下,我们即日就往荆州去。”桢卿被扑的一个踉跄,笑着正欲训斥他一句,听清楚他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回事?”
“严非死了。皇上便命我接替他。”楚西说着神色正经了不少,严肃道“拓跋鸢已经攻至荆州。”
桢卿愣了一愣,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轻飘飘地说:“好,我依旧是你的军师。”
一路快马加鞭至荆州。楚西一到,便感觉到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坏。南朝士兵已经被打怕了,人数还不足万余。对方则是五万虎狼之师。
楚西当机立断,就地招兵。
老弱病残不要,专召青壮年。因着楚西在关外时打过不少胜仗,一时声名远扬,征兵告示一出,不少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人便来了。仇恨能够淬炼出最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