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道的天劫不显,那是指第一次飞升。
实际上无论是哪门子的修士,想再度飞升,只能硬过天道万钧,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纯阳真火雷劫。
哪怕是以桀骜不驯闻名的剑修,也没几个敢于扬言自己必能斩破天道万钧的。
至于那三十三重仙,就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了,没有人会当真的。
白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二条,我要你娶了那个害我惨痛如斯的人,让他断子绝孙!”
“……”
谁?
是哪家女子?
等等,女子会用断子绝孙这个字眼?
莫不是在下听岔了???
柏自在并没有给白决留下质疑的余地,火舌舔舐着他素白的衣肩,他顿了顿继续道:“最后一条,你必须在三日内手刃了那个害我不容于世的贱人!”
白决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柏自在那满脸的怨毒,简直是不可理喻。
“如有违背,你将身殒魂消不得好死,死后不得超生,永堕无望沧海,受尽地狱阿鼻无间苦楚!”
漫天飞舞的星辉达到了顶峰,白决忽然无奈地闭了闭眼,这是燃烧彻底毁灭一个先天灵体产生的光芒。
想他斩仙骨碎金身散尽三千功德战死于朔方原战场时怕也是如此。
滔天的迷离扑朔,白决定定地看向柏自在,看着他全身上下所剩无几唯一没有感情色彩镇定自若的眼眸。
白决忍不住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柏自在的脸上顿时融化了无限的扭曲狰狞,忽然扬唇一笑,这一笑有如春雪凌波。
“你说呢?”
刹那,灰飞湮灭。
最后一缕青荧汇入碎光,白决垂眸,自言自语道:“即使你别有用心,我也是没办法拒绝这种勾当的。不过……最好还是随便招的魂吧。否则我真是无法想象,你到底对我一介善功德道的散修小地仙能有什么误会?!”
千万条星光灿烂辉煌,向着黑幕正中央的白决团聚,像众星捧月,更像天道锁罪。
绝对的控制,绝对的交换,一旦达成,便再无转阖的可能。
漩涡中,白决衣袍翻飞,一头青丝乱扬,无数玄奥的文符疯狂地化入身躯,重重叠叠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星空余。
……
黑暗,依旧是黑暗。
不太习惯地睁开眼,白决有点疏离陌生地用眼睛打量着这个“柏自在”的生存环境。
茅屋,竹舍,轩敞,四面漏风。
还特别有烟火气的在梁上挂了个柳条篮子,但白决想来,大概其中也是空空如也。
家徒四壁,唉。
谁知白决这一声叹息还未出口,几乎就是两爿薄木板的大门就被人活活踹倒。
闯进来三名短衣大汉。
“姓柏的!你给我们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还就拿你狗命!”
白决默默地咽下了叹息,哪怕他修了百年的功德,原来天道都不肯略略保佑他一次。
没等人来提溜他领子,白决就艰难地爬起来,一边扯着柏自在那长得有些年岁的长发,一边问到:“敢问三位好汉,我欠了什么钱?”
为首带人踹门的那位把眼瞪圆,怒吼道:“姓柏的!你别想着赖账!”
白决眼疾手快地退了半步,勉强躲过飞溅出的唾沫。
“哎……有话好好说。”
“我呸!就你这贼眉鼠眼的德性!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次首的大汉喊得青筋毕露,何其狰狞。
说贼眉鼠眼也太过冤枉,天地良心,就柏自在这副酷肖白决他娘亲的皮相,于仙中也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好歹也得让在下知道到底欠了什么人银钱啊。”白决深吸一口气,大杀四方的场景还历历在心,一转眼却修为尽丧沦落到如丧家之犬般被人辱骂追债。
饶是白决为重修功德道入世许多年,历尽世态炎凉,也不曾遇到过这等天差地别的变故。
毕竟他是个仙道中人,在俗世人眼中也算得上半个仙了。
还是看门儿的那位讲些理,他抱臂无赖相地随口道了一句:“柏自在,你欠酒铺李老板的那一吊铜板,到底准备怎么还?”
白决闻言环顾四周,试图从一无所有的破茅屋中找出任何可以抵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