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自律保守的少年,在第一次感情萌动时越是会恐慌,就像刚刚被雕琢出雏形的琉璃杯盏忽然被注入酒液,多余的锯末沸沸扬扬,堵了喉咙糊了眼,无论是哪里,都火辣辣的。
罔樨的脑海里浮现出王一的模样,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却突然变得极具冲击力,他突然佩服起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直视王一的啊?现在只是想想,都会觉得脸热头胀……
等等,他怎么就默认这是喜欢了?
罔樨后知后觉地开始反驳“我喜欢王一”的想法。肯定是错觉,也许只是脑袋发热的并发症而已,或者是天天看着王一想着王一造成的王一后遗症,王一虽然长得不错,但是…但武功略逊于他啊,还乱收姑娘的情书……说到底王一有没有答应那个姑娘?
无论怎么想,罔樨都无法冷静,而且越想越乱,好似心里关了一只皮猴,一刻不停歇地挠着他。
他自暴自弃地歪了身子,从河边“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声音很大,路人都纷纷看过来,却看见这个面容沉静忧郁的少年静静躺在水中,不挣扎也不呼救,口鼻都在水面之上,就这么安静地顺着初秋的河流漂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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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派的当家弟子们凑作一团,探讨自己湿漉漉的徒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泡了冰凉的河水还是一脸红光焕发的样子,而且恍恍惚惚的……
难道是脑子进水了吗?这可怎么办?
下边的水好放,吃点西瓜去趟厕所就成,上面的水可没办法随便放,不知多晒晒太阳管用不管用啊……
不然今晚悄悄在他枕头上放些干大米来吸潮?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防潮,我们是认真的。
第25章 他对着河灯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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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七夕终于到了。
要事已经忙完,师叔们也顺势放了一天的假。忧心忡忡的二师叔拉着罔樨一起去街上散心,为了让看似沉默忧郁实则神游天外的小徒弟打起精神来,二师叔还给他买了好多小玩意。
罔樨哪里有心参与七夕节,只可惜现实情况让他不得不回神:“等等,二师叔,染指甲的药水就别买给我了吧……”
“哦、哦,看师叔这脑子,都忘了你已经是个大小伙子,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前你还缠着我要这个呢!”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而且,那时候索要药水也是为了偷偷给王一用……
抱着满怀的东西,罔樨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之前还不觉得七夕节怎么样,但现在看着满街的有情人,自己却只能和五大三粗的二师叔聊过去的黑历史,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说呢,这感觉就像是……周围灯火辉煌沸反盈天,唯独他方圆一米内寂寥萧索。
一定是缺了点什么,至于究竟缺什么,其实罔樨心里清清楚楚的,但他就是不想承认。
罔樨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向前走,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容成家的小胖子吗?圆圆的,每只手都拿着五串糖山药豆,傻呵呵地笑着,一眼就能认出来。小家伙是跟着家里人一起下山来凑热闹吗,怎么没见着容成大叔?
罔樨回身看了看周围,哪里都没见着容成大叔的影子,难不成是容成寻走丢了?思及此,罔樨将怀里的东西敛了敛,然后往二师叔怀里一摞:“我去转转,待会直接回客栈,不用来找我了。”说罢便向着容成寻走过去。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而且情侣们的行动是无法预估的,撞来撞去、跳来跳去都是有的,挤过去是个技术活,罔樨左躲右闪,眼见着就要来到容成寻面前,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扯住容成寻的后领子,这手的主人,正是刚从一家杂货小店里走出来的王一。
罔樨一下子傻了眼,睖睁片刻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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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起来,但罔樨还是继续躲着,而且还悄悄地跟踪着王一和容成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鬼鬼祟祟,但是尾随的行动却无法就这样停止。明明已经确定了小容成没有走丢,其实已经没有跟踪的必要了,可罔樨心里莫名地堵,他将这归因于“看不得别人目无法规”,心安理得地继续跟踪。
这原因倒也合情合理身,为掌门之子,罔樨自然对门派里那些大人们制定的规矩了若指掌,他知道王一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毕竟长辈们从来不让小一辈的总部弟子随意下山。这时候王一本应该在青铜派中,但他非但不在青铜派老实待着,还明目张胆地上了街,也不怕被那几个师叔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