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倾城_作者:秦寒烟(4)

2019-01-26 秦寒烟 空间文

  十二年过去,他越发出挑了。我不耐烦一挥手,冷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做甚挡道?”

  孰知他不仅没退后,还上前一步,一把将我搂住,痛声道:“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求求你!”

  我拼命推他:“我爱去哪就去哪,你少管闲事!”

  他力气本就比我大许多,如今我又失了左手,更加不敌。我把手抵在他背上,冷笑道:“再不放开,信不信我一刀捅了你?”

  慕容莲置若罔闻,一把将我推到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医者父母心,嘴上占个便宜,我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只是恶狠狠去瞪他。他眼中现出一丝悲戚,俯首吻上我的唇。

  柔软的触感,熟悉的气息,漫天血色是他的身影。午后的日光从慕容莲的背后扑过来,满目空花。

  当我还是小王子时,我总是靠在他怀里,倚在他胸前,慕容莲含笑看我,然后俯首亲吻我的唇角,柔软的发丝在微风中拂过我的脸,满心满眼的幸福。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流逝,像雪国门前的护城河,浪花轻轻翻腾。

  他曾无数次这样吻我,但未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苦涩,味若黄连。

  我的眼泪涌出来,死命将他推开,狠狠赏了一记耳光。

  慕容莲白皙的脸上一道血痕,却只是痴痴地望着我。

  十二年前,我伤心过度,又在冰天雪地里受了冻,自此落下心疾。一旦情绪过分波动,就会心痛如绞。

  我捂住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无耻!”

  话一出口,就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到心肺俱裂,咳到一口血吐出来。

  好累……

  天空突然暗下来,身子轻得似要飘起来,有一双手轻轻托住我的腰身,铺天盖地的红色淹没了双眼。

  ☆、惘然

  待我再醒来时,正躺在一家客栈里,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我揉揉眼睛,撑着床坐起来。

  卷帘打起,凉风习习,眼看着天色将晚。

  慕容莲坐在床前,将我的手重新塞回被窝,掖好被角,不解道:“大夫说你有心疾,怎么回事?”我盯着被套上的花纹,“这是私事,用不着你操心。”慕容莲望望我的脸,“好好,我不问。”

  我心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床,就那么愣坐着。慕容莲端起床头柜上的参汤,用汤匙搅了搅,舀起一勺试过温度,送到我唇边,柔声道:“来,吃药。”我扭过头,不屑道:“我自己有手。”

  装什么好人?莫离就是两只手都废了也轮不到你献殷勤。

  “乖,先吃药,不要管我。”语调温柔,好像哄孩童。

  论口舌,我永远逞不过他,但这并不代表我得屈服。我转过身子,不理不睬。

  没有声响,就意味着人没走,他在等。

  药不能不吃,我还要留着这条命走天涯。我气结,却拗不过他。

  转回来,他还端着那碗药,对我微微一笑,长睫闪动。药汁淋进碗里,如泪滴落。

  药汤入口,苦多甘少。他一勺一勺地喂,我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咽出了泪水。食不知味。

  慕容莲手下一顿,急忙问:“怎么了?烫着了?还是我弄快了?”

  我低下头,头发遮住眼睛,哽咽道:“没事,我不想喝了。”

  他将碗放了回去,脱掉靴子翻身上床,轻轻搂住我。我习惯性地靠过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放自己,闭上双眼。

  直到腰被人环上,才惊醒过来,刚才我在做什么?

  太晚了,慕容莲已经近在咫尺,羽睫轻轻扫过我侧脸,气息可闻。

  身体还留在过去,心却已经走远。

  曾经深爱过的人,依旧是一湾春水,跳过地牢片段,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甚至比往日还要温存。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历史也不会重塑,我们谁也不能够视而不见。

  我不再是小孩子,逃避是一种罪孽。

  莲哥哥,你究竟瞒过我多少,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值得我们都流血受伤?

  天晚,房间里光线昏暗。银色的发丝缠上他的手指,丝丝绕绕,四周一片沉寂。半晌,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很沉很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愈发委屈,愈发痛苦,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格外脆弱,一碰就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