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长得6七岁的样子,非常的调皮,每次看到他都是在调皮,要么跟一群叫花子一样的孩童打闹,要么就跟他们一样在地上摆个碗,脸上跟花猫似的,衣服也跟小叫花子似的,虽然没有破可是也够脏的,可能是去湖边玩了,身上泥巴不少。林颜青有洁癖,他常年穿着白衬衣,衣服上白的跟雪一样,连个褶子都没有,所以他只是站在边上看着这个孩子,从没有靠近过。
现在也一样,他站在做陶罐老人的摊边上,看这两个人追逐。今天因为是阴天,有点像是下雨的样子,人很少。这个古董一条街并不因为要下雨而不摆了,杭州吗,阴天下雨跟家常便饭一样,如果因为阴天不摆出来,这些人估计会吃不上饭。林颜青就施施然的站着,干净整齐的如同湖里的白荷。
而那边的老常依旧不依不饶,看样子是被这小屁孩气着了,他好不容从脚上脱下了草鞋,高举在手里赤着一只黑脚丫子追那个孩子,小孩子跑的非常快,边跑便喊:“本来就是假的吗,假的假的……”
老常气得不得了,朝老人喊:“老谢,你也不好管管你家小兔崽子,这不是气人吗。这摊上哪有几个是真的啊。这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抓着他,他每天给我吓跑一群人!”
做陶罐的老人头也没抬:“老常,行了啊,每个人都知道咱这是小本生意,几块钱一个瓶子的能是真的吗,也不怪他说,本来就是吗。小琛,过来,别惹你常叔生气了。”老人家自然是非常袒护自家小孩子的,那个被叫做小琛的孩子果然转了个方向,直奔林颜青而来,跟小炮弹一样冲进林颜青怀里,林颜青被他撞了一个趔趄,拉着他站稳了,也顾不上他干不干净了。谢琛也没有想到会撞到人,他被老常追急了,转弯转的太急,一下子扑他身上了。
谢琛手抱着人家,然后仰脸看这个被自己撞了的人,这一看不得了,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好,比之他见过的所有的人都好看。恩比所有的人加起来都好看的多,谢琛才7岁,还没有上学,也不知道形容词,他只觉得他好看,比湖里的荷花还要好看。比他抓的最漂亮的金鱼都要好看。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他只是手紧紧的抱着人家的腰,林颜青站稳后就看着这个抱他腰的孩子。
小孩仰着脸看他,在那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脸上,那一双眼睛黑白剔透,毫无杂质。如同是白玉瓷盘里上好的古墨。林颜青想不通为什么那一时刻心里快跳了几下。仿佛是一块石子落进了湖水里,惊起了片片涟漪。他于是哭笑不得的任这个孩子抓住了自己的白衬衣而没有甩开他。
谢老看到自己孙子撞到了人,而这个人还是非富即贵,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林家的少爷,大概杭州城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的。特别是他家是做瓷器的,跟自己息息相关。所以谢老很快就站了起来,拉开了谢琛抱着人家的手,谢老对着他白衬衣上那个灰糊糊的手印连连说对不起。
林颜青摇了摇头极为温和的说了声没关系就走了,也没有再去看哪个闯了祸的小孩子。小孩子躲在谢老身后颇为遗憾的看着他走远。谢老看着他走远了,对这回到自己摊上的老常说:“这个年轻人倒是很好。”他礼貌温和的让人心生好感。他不知道林颜青走这么快是回家换衣服去了。
老常眉开眼笑的恭维:“那是,当然好啊,每隔几天就会买我们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能不好吗?”
谢老拉着谢琛坐下了,拿起手里半成型的陶罐又开始捏,因为低着头,所以眉眼垂下,遮盖住了眼里的锐利,他开始有意无意的问:“这个年轻人好像是很有钱啊,不知道是那家的少爷啊。”
老常颇为自豪的介绍:“林家,杭州林家啊,祖上是做瓷器的,现在家里有一个工厂,工人都已经上千了呢?可不得了啊,这家底非常的雄厚啊。”
谢老也符合这说:“原来这么富贵啊,那就更是难得了,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啊。看起来温和有礼的模样。”
老常也感叹:“世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弟,礼貌温和,不跟那些强盗一样的暴发户一样,说赶我们就赶我们,说砸摊就砸摊。切,那些人渣,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啊,还不是抢来的。跟人家豪门比,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老常受那些欺压良善的城管跟暴发户同行的挤压良久,此刻看着无人对着谢老发了几声牢骚。谢老忙打岔:“好了,老常,也别唉声叹气的了,都不容易啊,谁让我们命苦啊。好好干活吧,别再让人听见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