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小跑步的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苏珏道:“让御医署的人都过去月影宫。”
德福能不吃惊吗?
这是何待遇?
换句话说,就是让宫里所有的御医,不管是值岗,还是已然在家躺到被窝里的,今夜通通到月影宫,守着林安歌。
御医们当然是愤怒,一个被低贱的男宠,竟然也配大张旗鼓的让整个御医署有身份的人出动,简直是耻辱。
他们虽然有怨言,但还是先先后后的齐聚到了月影宫。
只是这一守,就是三日,他们皆摇头,对谢南星道:“大人,算了,没救了,去回皇上吧。”
谢南星沉吟半晌,方说道:“好。”
江十八在一旁听了,难受至极,跪坐在床沿边,耷拉着脑袋,为林安歌悲哀,也为自己悲哀,他这掌事人,当的可真够短暂的,日后还不知旁人怎么笑话他呢。
可他更后悔,当初若不想那么多,不在意什么,听着德福的话,就到这里当差,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再说谢南星去紫霞阁回禀完苏珏。
殿内的气氛压抑的几乎窒息。
良久,只听道:“去吧,守着他,不能放弃,若林安歌死了,你们就等着治罪。”
声音平静的不带半点情绪,正因为这样,谢南星更是惶恐,又回到月影宫,同他们把皇上的原话说了一遍,各个唉声叹气。
又过了一日,谢南星进来准备诊脉时,正好和江十八撞了个满怀。
“谢大人,公子醒了。”
江十八激动的岔了音儿,双手来回摇晃谢南星,“醒了醒了,公子醒了。”
其他御医听了,皆是欢喜不已。
谢南星被他摇晃着头昏,“停停停…”
江十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造次了,忙放开手,憨憨的笑着,“大人饶恕,奴才是太高兴了。”
御医们走近床边,只见林安歌颜色雪白,迷茫的盯着他们。
谢南星将两根手指按在他的腕脉上,诊了多久,林安歌就看了他多久,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对所有人都是那么的陌生。
谢南星拿着长辈的关怀,轻声问道:“公子,哪里不舒服?”
林安歌半日,才柔弱带着撒娇的意味,吐出一个“疼”字。
“哪里疼?”
其实林安歌全身都疼,像是针扎的那种细微的刺痛,要说具体哪一处,又说不上来。
但说最痛的,就属他的左臂。
因当初挂了一夜,本就伤了,落下了毛病,只要遇冷,都会隐隐作痛,后又不知保养,常常用冷水泡澡,更是加重,四天前,连日绵绵细雨,池子里的水阴寒冰冷,在水中割腕自杀,元根不固本,寒气侵入体,身体受了重创。
林安歌茫然的寻哪里痛,左手慢慢的抬起,看着腕处裹着一层纱布,那昏迷前的记忆一点一滴的苏醒,低声喃喃自语,“我死了吗?”
“没有。”江十八立刻道:“谢天谢地,您整整昏迷了四日,可算是醒了。”
“是啊,承蒙皇上厚爱,公子没事了。”
“我们已在这里守了公子四日,皇上对公子真是情深意长啊。”
“是啊是啊。”
“我还是头一次见皇上这般焦急。”
“是啊,差一点赐死御前侍卫。”
“估计是急坏了。”
“是啊是啊…”
“…”
“…”
御医们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主线,在夸赞他们皇上的路上,那是越走越远。
只有离着林安歌最近的谢南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颤栗的灵魂在哭泣,便提高嗓门,在嘈杂中道:“好了,别说了,公子刚醒,需要安静,你们都退下。”
众人纷纷的住了嘴,待要退出时,忽听林安歌道:“他这个疯子,不想让我死,只是还没琢磨够罢了。”
众人听了,皆是大吃一惊,觉得林安歌恃宠而骄,“可不能这么说,若是平常,一个男宠……”
在谢南星的眼神下,那人不得不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
谢南星和蔼道:“孩子,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可不能再做这样的蠢事了。”
林安歌愣愣怔怔了许久,方道:“我不会再自杀了,这样太冤屈,要死也要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