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苏珏会道歉,而后自嘲的笑了几声,声音轻轻的说道:“你们都说我是妖精,有时候我在想,若我是该多好啊,就幻化成一缕风或者是…一阵烟,消无声息的离开金陵城,回到深山老林,再也不和你们人打交道了,人的心太深、太凉、太狠。”
苏珏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林安歌,生怕他化成风啊烟啊不见了,悔恨道:“安哥哥,朕一辈子对你好…不要离开朕…”
苏珏知道,顾墨轩已经回到金陵城,并在发疯的寻找林安歌,苏珏舍不得他,早已下定决心,不会让林安歌离开他。
苏珏怎么都想不到,为了报复林安歌,却把自己陷进去了,真是可悲又可笑。
林安歌挣扎着出来,嘴角噙着笑,眼里含着泪,忧伤的问道:“你怎么可能对我一辈子好啊?你们不是都说,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爱一辈子呢,男人和男人的感情有谁会当真?”
苏珏一时语塞,有种搬起石头砸脚的感觉,那时为了让林安歌痛苦,故意的说些难听又无情的话刺激他,苏珏此时又是后悔、又是自责,恨不得时光倒流。
这次争吵结束后,月影宫上下等人皆是忧心忡忡、胆战心惊,就等着皇上把他们打进牢笼,受苦受难去吧。
可谁知,苏珏像是疯魔了一般,比从前来的更勤,呆的时间更久,而且月影宫的赏赐一天连绵不断,几乎把皇宫里所有的…摆的、用的、吃的、穿的、玩的上等的好东西恨不得都挪到月影宫。
江十八起初别提多高兴了,后来在宫里偶然听到什么,当时吓得毛骨悚然,跪在苏珏面前,惶恐的哀求道:“…皇上…求您别在赏赐了。”
苏珏不悦道:“是安哥让你来说的?”
江十八苦瓜脸的摇摇头,心想:他的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哪里懂得这些,便道:“奴才…是怕…您太宠我们公子,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苏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是谁说了什么?”
给江十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皇上,若想让公子在宫里长长久久的安然无事,就请皇上细水长流的淡淡的宠着公子就行。”
苏珏气不打一处来,“朕想对一个人好,还不能明目张胆,倒要偷偷摸摸?”
展眼将近元宵节,苏珏又想着给林安歌准备盛大的烟火表演。
林安歌听了,只淡淡的道:“我怕冷,不想去。”
林安歌一点都没说谎,屋内架着一个火炉子,放着两个火盆子,林安歌穿着东沂国进贡的熙和布料做的衣衫,披着银狐大氅,可仍然手脚冰凉。
这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并不是今年的冬天太冷,而是他的身子因寒气入体,伤了根本,所以才导致畏寒畏冷。
苏珏理亏,歉意的笑了笑,摸着林安歌的脸颊,晶莹剔透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爱不释手,苏珏有时候真觉得他是妖精,岁月像是忘记了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倒是越来越有韵味,“那就等天气暖和了。”
林安歌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苏珏决定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反对的可能。
到了正月十五这日下午,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话说太皇太后最厌恶的就是苏珏养男宠,如今她到了这般年岁,早就懒得去管,只要是没有影响社稷、扰乱朝政,随着晚辈们去荒唐,自己图个清净,可今日这般几次三番的派人去月影宫,实在是令人不解,满宫上下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没有一人去告知正在前朝处理政事的苏珏。
再说月影宫,没有众人想的惶恐慌乱或受宠若惊,倒是一派云淡清风,再回绝了三次之后,常福公公没有了之前的高傲、烦躁和威胁,先是赔上笑脸的道:“江公公,就让我见一见你们公子吧。”
月影宫受宠,江十八这个掌事公公自然是和从前不同,头抬起来了,腰也挺直了,说话更是硬气的不得了,虽说对常福起初的态度很是气愤和反感,可人家到底是永福宫的人,江十八除了翻了个白眼,也不敢做出什么解气的举动来,道:“公子不见,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不都得听主子的吗。”
常福只干笑着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不知骂了月影宫几百遍,原以为是个简单的差事,没想到这么难,若不是太皇太后不准他说明缘由,林安歌估计现在对他感激涕零,哪能这般不理不睬,“…呵呵…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