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尸体在——”沈予感觉自己就要说出口了,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尸体在小别墅的地下室。
可虚空中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他又停下来疑惑地张望,随即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伴随而来的还有渐渐加深的疼痛感。
沈予...沈予!
还有人在叫他。
沈予已经不太能将整个大殿的景致看得真切,他眼前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看不清面前激动急切的阎王,殿内什么东西都变成了重影。
他有点恶心想吐,又头痛得厉害,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他觉得周身都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被缚灵绳勒伤,四肢和内脏就像被撕裂了一样,他甚至觉得睁开眼睛就是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
阎王上来一把抓住了他,还在紧紧追问:“沈予!尸体在哪儿!说话!”
“在...在...”
沈予喘不上气,更遑论说话,阎王要是再晃一晃他,他估计真的要吐了。
阎王着急,因而手里的缚灵绳不断收紧,沈予痛到无以复加,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把自己吸走,也像是要撕碎他,他咬紧的下唇开始渗血。
“好痛...放...放开我...”
而小别墅的地下室里,江亦行正在承受和他等量的痛苦。
老人一直在虚空中写字,泛着金光的笔画一层一层压在沈予的身上,江亦行站在床边牵着沈予的手,感觉到接触的皮肤渐渐恢复温度的同时也感受到身体里不断有东西被抽走。
他不知剥离灵魂有多痛,可现在这感觉就像是生生把他的魂魄剥离一样。
恍惚中他看到沈予手腕上的束阳激烈的射出明亮青碧的光,几乎照亮了这整个空间,而那青碧色的光投到周围的花朵上,又将那花瓣一瓣一瓣的拆开漂浮在空中,江亦行的嗅觉被这甜腻的花香刺激着,神志得以保持清醒。
他艰难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
“别说话,七魄还差最后一魄回归,保持清醒,沈予才能回来。”
老人写下最后一个字,笔画飞到沈予身上,连同之前写下的六个字一起浮在虚空中,江亦行这才看懂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七个大字。随即老人又念了个决,周围的花瓣开始打着旋将七个字围在中间,顷刻间那七个字重新碎成笔画,直直朝沈予的手心、脚心、心口以及眉心撞进去,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把江亦行都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站在地府中间已无力支撑的沈予却一瞬间消失在地府,消失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留着一捆缚灵绳落在地上,提醒众人刚刚这大殿中间发生了什么。
阎王一句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判官上前两步扶着他,而一边的孟婆和褚安皆是松了一口气。
江亦行虚脱地倒在地上,却还是紧紧的握着沈予的手。老人立在一旁,调整着呼吸缓了一会儿,手一挥,冰床边一圈蜡烛尽数重新燃起火焰。
此时江亦行还说不上话,他身上的痛苦随着刚才花瓣在空中破碎而消失,伴随而至的是从精神到身体的疲惫。
那老人看起来倒像没什么事,气沉丹田缓缓道:“沈予三魂七魄,两魂和七魄都归位,现在只剩一魂,如果那一魂回归,他将结束生生世世以来三魂残缺的状态,变成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完完整整的人?”江亦行仔细打量着床上的沈予,发现除了他身上重新有了体温之外并无异样,一时没能理解老人的话。
老人四处看看,埋怨着:“你这怎么连个椅子都没有,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江亦行忙从地上站起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里平时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去给您拿个椅子吧。”
“算了算了,在下面坐了两千年上来又坐了一千多年,经常站站也好,你们年轻人不要总开车,五公里以内都可以走路的嘛,现在你们不是提倡那个——啊,低碳生活。”
“.....”
老人又在地下室走了几步,拇指在食指中指上掐了掐,笑道:“看来是气得够呛,罢了罢了,多大回事,不就一缕魂么,跟我计较这么多。”
江亦行忍不住问:“您是说?”
“听好了,我刚刚说沈予还少了一魂,这一魂在阎王手里,你要是想把沈予救回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老人拍了拍肩上的花瓣,将那本厚厚泛黄的书又变在手里,说:“此前我与你说了,林姓男子是你带给沈予的一个意外。你和沈予能够生生世世相遇,但每一世相遇都并不顺利,沈予每一世遇见你不都是因为要和你续缘,偶尔几世是为了从你身上要回他所缺少的一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