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风点了点头说:“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去处。”
连靖去厨房舀了碗水,先在手上放了放,说道:“起初魔君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当是个天地奇观,后来碎空山出了事,便带着手下愿意继续追随的魔修们来到这里。”
陆晚风问:“都说那次大战后魔教覆灭,尽数绞杀,我看这里人数不少,要让我族其他人见了,定是要引得一阵恐慌。”
摇摇头叹了口气,连靖把碗递过去,语气平和道:“胜者为王,编撰的史书不可尽信;要知道魔君之所以为魔君,不仅仅只是力量强大,哪怕只是嗅到一丝凉气也要做到未雨绸缪。”
碗里漂浮的碎沙已经沉淀,水变得清亮透明,陆晚风端在手里,浅浅抿了一口,问道:“子涧生呢?”
换药时间到了。
连靖抱歉地笑:“今日书摊上新,阿生帮魔君买话本去了。”
堂堂魔君居然爱看些话本故事,陆晚风失笑,把剩了大半碗的水还回去,还是把疑惑了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你不是魔道中人,为何会在这里。”
料想到他会问这个,连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虽不是魔修,但整日与魔教为伍,二十多年了,应该算半个魔道中人了吧?”
语气微微上扬,带了些愉悦和期待。
陆晚风莫名其妙,正好子涧生拎着书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瘦高男人,生着一双淡绿色蛇眼,头发随意梳在后脑,身穿墨绿色松散布衣,走路姿势扭来扭去仿若无骨,好生奇怪,又觉得有点熟悉。
走到门前,子涧生摆摆手把后面的人打发走,那人又是撒娇又是讨好的模样,直到惹了子涧生一顿拳头,才赶忙偷亲了一口,跳脚地离开。
被亲的人捂着那边脸,生气的表情,但两颊微微泛起红晕。
连靖走过去把书接过来,大致翻了翻,然后说:“辛苦阿生了,魔君现在睡着,等醒来我就拿给他。”
子涧生答应,招呼陆晚风道:“走,进屋换药去,出来的时间别太久。”
放风时间结束,陆晚风下午在屋里歇了半天,晚上那怪响如约而至,不过比起起初,到现在动静小了很多。
他心情烦闷得很,一个多月了,外面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秦初寒一定在四处寻找自己吧,可是玄族现在的状况不太稳定,以他的身份,恐怕分不开身。
思来想去,他越发清醒,睡不着,便干脆起床到外头走走。
结果刚出门就遇上捧着书出屋的敖冽。
两人相看无言,极尽可能避开见面的两人终是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只一眼陆晚风就知道,今夜这双血眸是清醒的。
“……”他眼睛动了动,在昏暗闪烁的烛火中看到对方手中书册上写着“姻缘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注意到他视线看的地方,敖冽不自在地笑了笑,解释道:“谷里日子清闲,也没什么事可做,就爱看点话本故事,偶尔还能想起你娘。”
陆晚风蓦地抬眼看他,心底干涸已久的那池小塘泛起涟漪,声线不由微微发颤:“我娘?”
敖冽与他对视,愁锁的眉眼舒展一弯,低声说:“想不想听她的故事?”
陆晚风象征性地纠结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
“坐吧,”拍拍门前小院子里的石凳,两人坐到岩石打磨的圆桌边,敖冽随意翻动着书页,哗哗轻响,直到停在夹着翻花细绳的书页,他淡笑道,“这故事像极了我与你娘的相遇。”
大大的“错姻缘”章题字映入眼帘,陆晚风心情没来由地一沉。
“二十多年前,碎空山尚且繁荣,你娘途径此处受伤误入,遗失了佩剑,只能藏起来疗伤,”吊梢的眼角掩去邪魅和狷狂,岁月沉炼的淡若和沉稳仿佛让敖冽变了一个人,张扬的红发血眸也不再肆意张扬,回想起青年时意气风发的日子,淡薄的唇边微微一抬,整个人盈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她的灵力很弱,在碎空山里几乎没有人去留意她故意隐蔽的气息,但是偏偏让阿生捡到了她的剑,然后稍稍探查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阿生随口向我提了一次,我没在意,那时修仙问道者们与魔修势同水火,隔三差五就能抓到一两个混入的奸细,因此只让阿生把她当奸细处理了,结果隔了一天阿生跑来告诉我她似乎只是误闯,我奇怪他为何帮起一个陌生人说话,但我相信他,让他此事便先放放,多加留意别闹出乱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