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摇摇欲坠的身体几乎要站不住,曲雁屏感觉那股魂魄深处慢慢透出来的冷和疼逐渐侵袭上自己的躯壳,她嗓子一痒,咳出了眼泪,“魔君……是我错了,我不该想杀她,我不该派人去追杀她,不该骗她是您的命令,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温茶将冷,最后一丝柔情彻底消散,敖冽冷下神情,就连赤色的眸子也仿佛被冻结,变作暗沉的红,“你派人追杀她?说是我的命令?她不是与玄族人一起逃走的吗?”
喉头一阵一阵抽搐,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魔……魔君……”
脸上的肌肉在愤怒中颤抖,敖冽烈焰般的发色就像着了火,火闪烁着无法遏止地蔓延到他眼里,他疾步上前掐住曲雁屏的双肩,低吼:“我这些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是不是你把她抓起来了!是不是你!”
曲雁屏啜泣着,带着惶恐不停摇头:“我没有,魔君,我没有,她是被玄族的人救走的……您忘了吗?她背叛了我们,是她告诉玄族如何破解山门阵法!”
重重把她摔到地上,敖冽转身,起伏的肩膀是他在拼命压抑的怒气,弥天的魔气在他身上狂乱地飞舞。
他知道的,文锦没有死,她活着回去了陆家,说出了所有魔教的秘密,才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包围了碎空山,挖空了玄天殿。
可是她去了哪里?
……她还活着吗?
曲雁屏的肩几乎被捏碎了,她脸上挂满泪,还要说什么,刹那间,心上像是断了一根紧绷着的弦,强大的拉力让断裂的两端狠狠砸在她心房,痛得不能呼吸。
她愣怔着,眼珠子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重新回到敖冽那里,软坐在地上,倾诉一般哭喊:“魔君……阿崎死了……阿崎死了……”
思绪被拉回,敖冽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这个腾崎,这人是从萧家判族出来投靠魔教的,据说那时候在萧家地位并不低,引起了玄族好大一阵波澜,当时自己是不愿接纳这人如教的,他认为这种能叛出养育的自己家族的人,早晚有一日也会背叛魔教。
更何况腾崎上山的时候就说,我不是来加入魔教的,我只是来陪在阿屏身边的。
阿屏似乎与他之前就认识,面对他的到来十分开心,此前长大了的阿屏许久没有对自己撒过娇了,可是那次她央了自己一夜。
后来腾崎就留下了,自己观察了他很久,发现他的确没有别的意图,即使这人摆明了谁的话也不听,就听阿屏的,自己还是觉得替阿屏找一个贴身护卫倒也不错。
可是之后阿屏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变得易怒,善妒,她整日与腾崎混迹在一起,手下带着一群不服管的魔修,给魔教惹了不少麻烦,也让他头疼了好一段时间,他明白这些都是那个腾崎纵容出来的,自己也与她谈过多次,她总是答应,但没过多久又变本加厉。
他不是没察觉到阿屏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只是不愿多想,到后来他甚至故意要去寻过腾崎的错处,想将他逐出魔教,然而这人生性谨慎,偏偏让自己找不出理由下令。
直到文锦出现,他们相爱,有了孩子,阿屏看他的眼神越发热烈,到后来明里暗里欺辱文锦,他怒了,狠狠骂了她一顿。
从那天起阿屏就变了另一个人似的,阴沉,暴躁,手段狠辣,在自己与文锦之间挑拨离间,四处中伤,他丝毫不怀疑是那个腾崎在后面助纣为虐,看他也下不了手去严惩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这便是他错的最离谱、最后悔的一次。
后来他因事务不得不外出,再回来时文锦已经逃了,而阿屏万分笃定地说文锦是与玄族人勾结串通,才从牢狱中出逃,并且担忧魔教会被出卖。
他压下这件事,心中虽忐忑,却是因为文锦还在月子当中身体虚弱,扛不住长途劳累,至于她可能出卖魔教的事情,并不担心。
她相信文锦。
可后来一切都失控了,魔教山门秘密被玄族知晓,不过半月余,他们就打上了碎空山。
那时他真的以为过是文锦生他的气了,没想过是这样一个天大的误会。
真正相爱过的人,在经历背叛之后,才会彻底死心把对方当做一个仇人一般放在对立面置于死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