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寒兮_作者:西瓜糖水(36)

2019-01-29 西瓜糖水

  屋里点了柴火,四面墙没有一个完整的,火光从里面照出来,在夜里射出了一道光柱。

  借着火光,陆晚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正是白日躲在孟家大门前鬼鬼祟祟的乞丐。

  进隐蔽处,他往里看,发现乞丐蜷在火堆旁,身子瑟瑟发抖,再看那脸,面上极丑,五官扭曲在一起,背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手护着什么东西在心口,其中一只手还多了一指,是个残疾。

  他眯了眼仔细瞧,是个银凤镂花长簪,女人用的东西,簪上镶有翡翠,价格不菲,绝不是一个乞丐能有的东西。

  莫不是偷来的?看他翻墙进孟湄院子,难不成偷的孟湄的?

  乞丐兀自发呆了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簪子用洗到褪色的绢布包裹起来,装进一个雕花木盒子埋到地下,枕着那地方睡了。

  再等下去也没什么可看,他们回了孟家,陆晚风也没继续折腾秦初寒,回屋睡了。

  第二天他巳时才起,雨过天晴,太阳已经爬上半空,想着这时的集市应当热闹了,于是兴匆匆爬起来穿戴好,去敲隔壁门。

  “出发出发!”

  秦初寒已经在塌上打坐一个多时辰,听到陆晚风来敲门,背起离梦琴和莫忘剑出去了。

  陆晚风临走前回头问道:“孟家可曾丢过簪子一类的东西?”

  自家女儿还昏睡着,孟维桢没什么心情,但也像模像样地送客,听完略微想了想,摇头:“女人家的器物,我向来不在意的。”

  道别后两人去了集市,想着买万花镜,那西洋老板见他脑袋包的只剩下眼睛,不由嘀咕这又是哪方的族人,兴这么打扮的。

  “你瞧瞧,特别好玩。”陆晚风献宝似的把万花镜递给秦初寒。

  秦初寒看了一眼,手将将抬起又放下了,淡道:“不用。”

  “那好吧。”陆晚风十分宝贝地把桌腿放进衣兜里,准备去买些材料再做张面具,毕竟不能总顶着一头的布条,一拆就露馅了。

  他心血来潮:“不然我捏张女人脸?这样谁也猜不出我是谁啦!”

  起初秦初寒不置可否,可当陆晚风捏好给他看时,他愣了愣,转开脸道:“不行。”

  陆晚风问:“是捏得不够好看吗?我再调调。”

  “不,不是。”秦初寒忙道。

  陆晚风好笑地把脸凑过去,在他眼前晃啊晃,“那是怎么?太好看了?把持不住?”

  秦初寒拒绝看他,移开视线,“……我不习惯。”

  “那就多看看?毕竟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迷倒万千少男少女不在话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要习惯的。”

  “……”

  秦初寒不理他,拔出莫忘剑擦拭。

  陆晚风笑得快岔气,不过还是重新捏了一张男人脸,清新秀气,留着眉间的朱胎印,一改之前的穷酸书生形象,一跃成为风流公子哥。

  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他还拿出邀月笛在手间把玩,突发奇想吹了首曲子,灵动欢快,活脱跳跃,听得人心情十分愉悦。

  秦初寒听得一时间忘了动作,剑擦拭到一半,委屈地被主人遗忘了。

  夏合节的集市再热闹,这岩清河上也没有任何船只漂泊,民间光怪陆离的传说流传得非常广,吹得神乎其神,虽然其中不乏确有之事,但是人们向来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

  弄好面具,他们向北城门去,路过前夜去过的乞丐窝,发现众多乞丐在一个破灶台前排成一条长队,铺子里有两个男人,一人吆喝一人施粥。

  看这阵仗似乎施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老小小的乞丐有序地等待着,没有人急躁催促,每接过一碗粥便向那施粥人道一声谢,欣喜地到一旁喝下。

  陆晚风留意了一番,发现昨晚潜入孟家的乞丐也在队列中,正好排到了队首,畸形的五官挤出了一个怪异的笑,施粥人也笑着与他说了两句,隔得远,听不清。

  可听不清,他看得清,那施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昨日码头上和乐而唱的撑伞人。

  没了雨幕遮挡,那人的样貌也彻底清晰,玉质金相,薄唇微微扬起,魅惑的桃花眼,长睫卷翘而浓黑,眼角有一颗泪痣,墨黑的长发用一根银簪随意的挽在脑后,衣衫穿着较为随意,窄袖束腰,应是为了不弄脏那大锅粥。

  果真是极好看的,只是男人味不足,反倒多了些女人的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