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风悄悄翻了个白眼。
饭吃到一半,在前厅的他们遥遥就听见有人在敲大门,一声一声,不轻不缓,但力道十足,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孟维桢脸色不大好,叫来下人道:“带几个人去把门口那些人清走,不要扰了我的客人。”
陆晚风并不觉得这是那些病患敲的门,他们可没有力气敲得这么大声。
不出所料,去驱人的仆从有一个很快跑了回来,急忙忙在孟维桢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孟维桢脸上唰地变色,对仆从低吼,“不要让他进来!”
他已经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在场的人都听了个真切,纷纷有些诧异。
意识到自己失态,孟维桢强颜欢笑道:“有人来闹事,我已经吩咐人去把他赶走了,来来来,继续聊继续聊,别让那些事破坏了客人们的心情!”
那仆从听话去了,可只一会儿,就听大门处传来一声尖叫,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去,没等到仆从回来,反见一个身着雪青色衣衫的妖娆男子缓步而来,举手投足间比女人还柔媚,左眼一朵江梅妖艳无比。
“孟家主,奴家想死您了!”
来的人竟然是夙翕。
孟维桢黑脸道:“都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夙翕掩面道:“孟家主前几日还与奴家悱恻缠绵,怎的天一亮就不认奴家了?”
伍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终还是维护丈夫地,指着夙翕骂道:“哪来的贱男人,滚回你的青楼妓院去,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下人立刻围过去,夙翕连忙表示无辜,笑道:“夫人别急呀,奴家只是来找孟家主的……”说着,他拿出孟维桢送他的那支簪子,无害道,“昨夜家主说专门挑了件宝贝送给奴家,奴家寻思这东西一定很珍贵,不敢收,可家主好久都不来南馆,奴家只好亲自送回来了。”
伍清一看,不就是自己弄丢了两次的翡翠簪子么!
陆晚风是了解情况的,尽管有些不懂为什么夙翕这个时候出现在孟家,但也仍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孟维桢脸色黑到极点,这事如何都说不清楚,他与夙翕暗地里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送东西也不是头一回了,夙翕每次都欣然收下,从未有过什么不该有的行径,所以自己才如此放心,可没想到这家伙有一天会这么阴他一下!
伍清见丈夫一直没说话,拽着他,难以置信道:“……你拿我的簪子去送给小倌!?”
虽是求证,但分明是已经相信了的,夙翕捂嘴惊讶道:“呀,这簪子是夫人的?奴家这下更不能收了!”
他嘴上虽这样说,手中的翡翠簪依然举得高,好像在炫耀一般。
“你说啊!是不是你干的!你说啊!”伍清被刺激得不轻,拼命摇丈夫。
孟维桢推开哭哭啼啼的妻子,拍案而起,“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堂堂孟家怎么会与妓子有关系,不过是想来孟家讹钱的江湖骗子,还不快滚!”
周身的武卫虎视眈眈,然而夙翕不以为然,捂心痛道:“家主,奴家自知身份低下见不得人,但没想到您会说奴家是江湖骗子……往日甜言蜜语、说要替奴家赎身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他抬眼,魅人的桃花眼盈出闪烁的水光。
陆晚风在心底拍案叫绝,这演技,这姿态,这语调,真是绝了!
换做平时,夙翕这一眼能让孟维桢什么都忘了,直接扑上去狠狠干上一场,可现在的情形他始料未及,如何还有那些心思,怒到了极致,抽出旁边武卫的长刀,飞身而去,劈下夙翕面门。
“贱人闭嘴!”
夙翕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击,一刀毕,他忽觉右边脸颊留下了温温的液体,颤抖着手指摸上去,想看看是什么,却发现自己眼前已经一片漆黑;紧接着一阵剧痛从他右眉骨直直蔓延到下颔,仿佛整个脸被切成了两半,痛到窒息。
“啊啊啊啊啊——!”
陆晚风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飞身过去夺走孟维桢手上的刀,扶住踉跄惨叫的夙翕,扯了衣袖替他捂住伤口,转头骂凶手:“何至于如此伤人?”
孟维桢被夺了刀,完全不见后悔,“干你何事!”
见他又想再动手,陆晚风忙唤秦初寒:“拦住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