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乡里邻居对那女人也不免嘲讽,女人一和离,就攀上了一个官公子,做了个小妾,不过一年光景,那官老爷贪污被查,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反观穷的月爹爹,风生水起,和儿子过得有滋有润。
世事难料啊。
这些事,朝暮和恒碏自小就听说了,又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三个人成了不错的朋友。
恒碏要了两笼口味较为清淡的小包子,两大碗豆浆,就在铺子外边找了个位子坐下。月小牧端着两份早点,又添了两小碟鲜脆水果,走了过去。那水果是月爹爹专门给月小牧的,用来当作甜点,毕竟吃多了甜腻的糕点并不好。
月小牧放好早点,抬头看见刚刚跟在恒碏身后的公子,正浅笑着看着他。之前朝暮偏了些头,月小牧便没有看清,这会儿看清,不禁愣了一下,好漂亮的蓝眸,是个异族人,恒碏和他似乎很亲密。
第八章
月小牧回了一个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朝暮。朝暮恍然未觉一般,几下之后,见恒碏还甚是悠闲的吃着包子,月小牧终于忍不住了。月小牧屈指轻轻敲敲恒碏的手背,皱着眉。
“嗯?小牧怎么了?”恒碏停下筷子,故作一脸的奇怪。朝暮抿着豆浆也忍不住想笑出声,但是恒碏隐晦地朝他一抬眉,制止的意思不言而喻,便忍住了笑声和在嘴边尚未说出的话语。朝暮笑着观看他的主人捉弄这个可爱的家伙。
“你……你……”月小牧看了看朝暮,又看了看恒碏,似乎有话不好说。
恒碏眉头一动,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这位公子不是外人。”
已经不是外人了?虽说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说出来也是很尴尬,但是朝暮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今才去了不久,恒碏竟然就找到了这么一个新欢,恒碏也不是不知道朝暮他……月小牧心中渐愤,涌起一股无奈悲伤。
月小牧犹豫了一番,还是凑到了恒碏的耳边,低声狠狠的说道:“他才刚去没几天,你就不伤心,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找新欢了么?!”
恒碏听此,略有悲伤地放下筷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斯人已逝,往事……不可再说。其实我一直以为我能等到他,却从没想过是我从一开始就错过了他,现在,说什么也晚,做什么也晚,我……能如何呢?都是我,明白得太晚了……”恒碏神色越发凄凄,不似作假,月小牧也无从可说,只是渐渐红了眼眶。
而一旁的朝暮一声不响的听完,将那碗豆浆放下,暗掐指尖,疼,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想,眼看着月小牧快要哭出来了,朝暮还是隐去涩然,开口道:“小牧,别听他胡扯。”
“啊?……”月小牧抬头,很是迷茫的看着朝暮。
朝暮一笑,道:“怎么,小牧已经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么?我不高兴了。”
“啊?……啊!朝,你是朝朝!”月小牧一惊,反应过来,赶紧快步走到朝暮身旁坐下,双手握紧朝暮的手,哭笑道:“朝朝,我还以为你……哼,恒碏你耍我!”像是掩不了自己的抽泣,月小牧凶狠的将话语转到恒碏身上。
恒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向两人眨了眨眼睛,继续往嘴里塞进一个包子,脸一下子鼓了起来。朝暮笑出声,一手拍拍月小牧的背:“好啦,不哭了,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这样倒是把你弄哭了。”月小牧摇摇头,他只是太过高兴,就如失而复得那种感觉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他虽然见朝暮的次数只手可数,但朝暮还是以前的朝暮。月小牧如是想,不禁笑了出来。
吃完东西,付了钱,两人也不再打扰生意正忙的月小牧,悄然离开,又在街上悠荡了一圈,才选定一个人多的茶楼坐下,里面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展现着一个勾人心弦的世界。
两人回到府上时,不过午时。
“……许田者,鲁朝宿之邑也。邴者,郑伯之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
年幼的太子端坐在木桌之后,一双透亮的眼眸看着恒碏。恒碏坐在他的对面,正认真地讲解着《榖梁传》。
恒碏忽然停下,敲了一下光洁的桌面,道:“小太子,别走神。”
旸尧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对上恒碏的眼睛,掩饰地低头,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