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翕动鼻翼,竭力感受着屋里的气味。
……什么都没有。
那点本就浅淡的属于Omega的气息,连同房间里隐约的消毒水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他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开门的,譬如如果开门瞬间Omega的信息素扑面而来他该如何应对,又或者开门瞬间加林直接倒在他怀里又该怎么办,而这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旖旎畅想,都在那一瞬间到来之时被冲刷殆尽。
加林沉静而近乎肃穆地擦净手上的水,平淡如常的站在没有多余的任何气息的整洁室内,衣衫整肃,连翻乱的抽屉和浴帘都被收拾成了晨起查房时的规整样子。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莱因都无法明晰地分辨他对加林是怎样的感情,他曾经对他怀着强烈的莫可名状的征服欲,又有着纯粹心理上的吸引,他为自己亵渎的欲|望和旖念而自责万分,却难以控制本能的独占欲。
那一刻所有逼人的情|欲都褪去,加林垂手挑眉看向他,眸光冷淡而清醒。奇异的是莱因竟也不觉得失望,而隐隐升起了某种……类似于虔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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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你是什么人。”莱因反手关上门,抱臂紧盯着他,说,“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加林没开腔,莱因心里无端的一阵烦躁:“你还不打算说实话?非要我……”
“我不是Omega。”加林突然说。
“哦?”莱因收住了话头,挑眉审视他。
“……”加林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睫。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发梢上沾着水渍,顺着微红的耳朵尖滑下来,他垂眼的时候漆黑的眼睫覆盖而下,扫出一弯淡而疏朗的阴影,几乎带出点微弱的柔软来。
他停顿良久,久到莱因都以为他不准备回答了,才听到加林用一种缓慢而郑重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是alpha。”
莱因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alpha。”加林重复了一遍,慢慢吐出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压了他数年的心事,在椅子上坐下来,“我和你一样,都是alpha。”
回忆在瞬间对接,莱因只觉心脏重重一沉,连呼吸都凝滞了几分。
莱因眼睁睁看着他转过身打开光脑,从里面调了一份体检报告出来,对他解释道:“——我没有Omega的生殖系统,体内无法成结,也没有受孕的功能。我的发|情是神经性的,病因无从调查,类似于一种精神症状,发作时幻视、幻听、幻嗅,我的大脑会‘以为’我发|情了。”
“什么……”莱因不由自主地拧起眉,“这……”
他原地转了两圈,隐约觉得加林的说法解开他以前一切困惑的源头,又感到一种强烈而不知从何而起的违和,最后他叉腰停下来,下定决心似的问道:“不对,你的气味我闻到过,不仅仅是alpha的——这本身就是个疑点,重要的是,你分明就有Omega的信息素。”
“那不是我的。”加林淡淡地说,“那是我母亲的。她把自己的后颈腺体移植给我了。”
“这!”莱因脱口而出,险些暴跳如雷,“这怎么可能?你在逗我!我姑且相信你是alpha,但生殖腺怎么能跨越性别移植?!疯了吗?!”
加林平静地看着他,眸光淡淡,并不准备解释的模样。
他和莱因对峙良久,莱因目光灼灼,不得到回复不罢休的模样,终于低低叹了口气,说:“你调查过我吧,你看到过我的档案吗?我是一个牺牲品。有人把我改造成Omega了。”
……那个通篇不详的材料。
国级绝密的档案。
莱因摸了两下后颈,退了一步:“不……等等,加林,你别耍我好吗?就算可以证明你‘不算’Omega,你可以是beta啊——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是怎么用beta的身份过的阿瑞斯的服役生选拔?”
“阿瑞斯征收服役生有政策上的疏漏,有人利用这个钻空子,阿瑞斯里从sw-1135出来的黑户多了,何止我一个没出生地没籍贯的。”加林懒洋洋地说,“至于我是不是alpha,你心里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难以置信……”莱因喃喃道,“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