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单手一挥,从下往上提手,一面纳妖镜从金泥地里升出,上面还罩着一面月笼纱——这是月宫独有的料子,织法复杂费神,为月行欢首创,织错一处,整匹料子就废了,单他身上的衣裳,也是自己做的,他嫌凡间的料子俗气。整个三界,也就只有天帝处有半匹,其余各处,难得寻上一片。
“君伫这家伙,果真是老了吗?修炼了二月有余,还不放他们去试炼个狠角色。那我便来操心操心,送你个好东西罢!”他挥笔在上面写了些东西。
月色愈发明亮,纳妖镜从天而降,准确地将离居屋顶砸了个窟窿,君伫反应灵敏,瞬间躲过。
乌云遮过,月亮隐了进去。
“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吾还是去歇着罢!”月行欢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君伫看着窟窿,举起手来,将它补了。
如此精准而又恰到好处的力度,砸个窟窿却不惊动春月弟子,还有这月笼纱,纱布上面虽然没有署名,但他也知道是谁了。
揭下月笼纱,瞧了眼上面的字,又开眼看了下镜中的东西,君伫脸色微变。“这家伙,行为虽然乖张孤僻,但还是有些章法的。只是眼下便让这群孩子试炼这等难度的妖兽……”
他瞥了眼盒中的冰魂玉,微微叹口气:“今年这群人,资质和机缘都是最好的,若他们能历过此关,也许能助我找到他。”
君伫决定如此之快,一是因为春江上历年来的灯笼照明,都是借助月宫的光线能量;二是萧艾前两天送来的冰魂玉和信,使他心情迫切,想快些找到那人。而自己出不得春月,便只能让弟子们帮着寻找;第三才是想帮他们增益修为。
此时他有些羞愧,自己是他们的师父,但也有私心,为了自己的这份私心,倒是要教他们受好些罪了。
君伫呆坐了会,一个时辰后才睡去。
夜色深沉,此时的诸弟子已经就寝了。
顾陶的身体承受了超出限度的灵力,这几日都歇息得很早,以便调养生息。谁知这段日子十分嗜睡的花花,半夜突然醒来。不同于在盛京时五六岁的模样,此时的他,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肤如凝脂,□□,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熟睡的顾陶,很小心地钻进被子——因为蛇不怕冷,顾陶也没怎么给他盖被子,只给他披了一层薄毯。
花花双手撑在枕头上,用脑袋去蹭顾陶的脸,这里碰碰,那里舔舔,玩得不亦乐乎。而顾陶在他钻进被子那一刻就醒了,他这般调皮,自己只得睁开眼,点亮了灯。
花花本来笑着的脸,登时转为委屈的神情,拉着顾陶的手,往他心口带。
“阿陶阿陶,脑子疼,心口疼,你帮我揉揉……”奶声奶气,眼角还有晶莹的泪珠在闪,顾陶见了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招架得得住?只得被他牵着鼻子走,帮他揉揉心口。但在这之前,她得先让他把衣服穿上,可自己没有男孩子的衣服啊!她有些抓狂,此时又不好去哥哥那要,而且洁癖哥哥若是知道自己把他的衣服给别人穿,自己可就完蛋咯!于是她随手抓了一件青蓝色锦袍,给他裹上。
“阿陶阿陶,你心口疼不疼?我也来帮你揉揉罢?”顾陶忙躲过,让他坐好,花花嘟着嘴,乖乖坐好,还一抽一搭地哭泣着。
明明是他要占她的便宜,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般?这副小白兔模样,与千花明从前的路数一模一样,可自己还偏偏不忍心责骂他。
心内郁结,顾陶轻声道:“花花,你既然已经变成人类的模样,又与我的年岁相仿,有些男女之防还是得守的。”
“男女之防?甚么东西?”
顾陶眼珠一转,心内有了计较,“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可以防着别的女人,但要全心全意信任我。”顾陶看着现在这个白得像一张纸的花花,对自己的这番说辞很是满意。
“好的,阿陶阿陶,你需要我帮你揉心口吗?”
顾陶扶额,自己怎么跑题了?她摆摆手,“那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她瞧见花花哀怨的眼神,红红的宝石眼珠流出泪来。
“好罢好罢,我抱着你睡,但你的手不能乱摸。”她熄了灯,同他钻回被子。
“阿陶,你身上好香……”顾陶的神体虽然留在天宫,但原先体质上的某些特征,随着她灵力的增长,也在恢复。这梅花香气,也跟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