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你了?”介子寻只好硬着头皮上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两人瞧着月色,心情倒是极为平和,也没有像往日里那般吵嘴。须长风微微坐正了身子,取下腰间的木埙,他演奏的是《小雅》的《鹿鸣》篇,乐声本该悠扬婉转,韵味绵长,但他生性豪放,演奏起来自由一股别样的欢乐与苍凉。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介子寻忍不住轻哼着歌词。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须长风,你是动了春心吗?”一曲终毕,介子寻打趣道。须长风的白发在月光下格外耀眼,仿如天边星子闪烁的光芒,“是啊,动了春心。”须长风坦诚道。
“来来来,让我替你参考参考。”介子寻来了兴趣,凑近了些。淡淡的药味在须长风身边散开。“那人品行如何?”介子寻问道。
“蠢且执拗。”
“哦,执拗是好事。那性格呢?”
“傻得冒气。”
“师兄你居然喜欢这样的人,真是怪哉!那这人一定很好看了?”
“好看,不然我也不会常常去偷看。”
“须长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介子寻开怀大笑,难得有可以取笑这人的机会,他得把握好机会。一旁的须长风看着他,意外地沉默与安静。
“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这人好看咯?”
“不,是因为他蠢。”须长风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替他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介子寻也没躲,只是,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意识到须长风的不对劲,他轻轻打掉了他的手。
“我警告你,我可没有龙阳之好,你都有喜欢的人了,別把我往坑里带啊!”
“哼,就你那样,小爷我还瞧不上呢!”须长风说话总算回归了平日里的正常模式。
“我哪样?我虽然没有大师哥好看,但好歹也是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呢!”他此言不虚,年少成名,长得也颇为英俊,他若是不说话,确实是许多少女的倾慕对象。
“噗——也不知道是不是噩梦?”
“须长风,你能不能客观评价?不要自己长得丑,就以为别人跟你一样丑!”介子寻气呼呼地站起身。
“我丑?”须长风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打量了下自己,“行行行,我丑我丑。不过我这个丑的人要成婚了呢!”
“终于承认你丑了……等等,成婚?”介子寻有点惊讶。
须长风看着他的表情,内心莫名地有些酸涩,但面上还淡淡的,只道:“两个月后,南疆族长之女。”
“她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介子寻问道。
“不是。”
“那你为何要娶她?”
“我救了人家,人家以身相许,我见色起意呗!”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须长风!”介子寻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在胡闹。“婚姻大事,你能不能认真点!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欢喜与否,你在意吗?”须长风侧着脸,没有看他,白色的发在月光下几近透明。
“我、我当然在意!”介子寻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有些紧张,须长风转过脸来看着他,这是介子寻第一次认真看他的脸,没有表面上那么的不羁放纵,倒有了很多成熟的气息,是甚么时候呢,他竟然也长大了,也会这般冷静沉着?为甚么?为甚么?他竟然在须长风的眼里读到了“期待”二字?
“自然是怕你在外风流,人家小姑娘找我算账!”他慌张地低下头去,瞥到他腰间的埙——这是他们分别时,他送给须长风的。
“呵,我逗你的——成日里在青楼里的人,我管你在不在意,干我屁事,走啦!”须长风练过些功夫,翻身跃下,进屋睡觉去了。
“须长风,须疯子,我的梯子呢?喂——”介子寻欲哭无泪,只好在房顶上端坐着。
“我在意吗?”介子寻在心里问自己,“这家伙应该是在戏弄他罢?不想了不想了!要成婚便去成好了,我担心作甚?还是看看书里有没有法子解毒好了。”他翻开随身带着的《上古医术》,借着月光翻找起来。
南陌言本想早些睡了,却发现今夜有些不对劲,便躲到了屏风后面。云极带着暗卫,在房中搜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