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竹对这个说法一时没转过弯来,愣了老半天没有回话。
关风月晃了晃手指,笑着:“你还好吗?怎么呆呆的?”
“很不好。”傅青竹捂着额头,呼吸声渐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的原因,我这心里特别慌。”
关风月若有所思:“确实,今天的暴雨下得太大,外头也黑的离奇。”
他想了想,凑近了一些:“我说,你还能看见我吗?”
黑暗中,傅青竹似乎眨了下眼睛,然而目光却找不到焦点:“看不见。”
关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散漫的样子:“这样,你先回去换件衣服,顺便给你弟弟也换一套,我出去把手电筒捡回来。”
“他不是我弟弟——”傅青竹刚说完这句话,心跳又加快了许多,气息完全喘不上,关风月拍拍他的背,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这个人冷静下来。
他不是我弟弟,但是一定和我关系匪浅,傅青竹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关风月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慢慢喝下去,还帮忙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安慰道:“别害怕,天总是会亮的。”
“嗯。”傅青竹点点头,舔了下嘴唇,“甜的,你放糖了吗?”
“是啊,放了点白糖。”关风月回头看了下那具古尸,对方仍然低着头,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被放了一点血。
“你再看看,还能看到我吗?”关风月又问道,傅青竹只觉得蒙在眼前的一团黑影渐渐散去,家里的一切都慢慢清晰起来。
“你刚刚可能是低血糖发作,现在好些了吗?”关风月还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傅青竹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确实好受很多,尤其是那颗心,不再跳得那么厉害了。
“行,那你快去换衣服。”说着,关风月就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一手拉着他的胳膊,一手牵着那具古尸,领进了傅青竹的卧室。
“你自己家,你熟,我出去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好电闸。”关风月絮絮叨叨的,如同夏天呱噪的知了,傅青竹无奈地搡了搡他:“您去您去,我换好衣服再找您。”
关风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傅青竹关上门,面对着屋里的这位老兄,神色又复杂起来。他沉默半晌,随手递过去一套长衣长裤:“你穿我的,应该合身。”
对方没有任何接过去的意思,依旧安静地站着。
傅青竹转念一想,也是,这人都死了千百年了,不至于怕感冒,还是自己先换了吧。于是他默默收回手,背过身去,准备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刚脱掉衬衫,傅青竹就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拂过自己的后腰,他猛地一回头,问道:“是你吗?”
没有回答。
傅青竹又开始发慌,好在他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不至于很难受。那古尸乖巧地站着,头发还在滴水。傅青竹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擦头发,寻思着,这老兄还不会说话,很难交流啊。
正发着呆,那古尸就凑了过来,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喉咙里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像是在唤着某个名字。傅青竹愣愣的,没敢推开他。
一会儿就好,年轻的傅教授如是想,人家是文物,可不能弄坏了。
然而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傅青竹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的胸口游离,然后停在了左胸口。
慌乱,好像下一刻他的心脏就会被人挖出来。
傅青竹下意识地就攥住那只手,紧紧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那古尸顿了顿,喉咙里发出的模糊音节忽然有了具体的声响:“岩。”
“嗯?”傅青竹第一反应是对方的名字,但是紧接着,他就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软软的,还有些暧昧。
傅青竹差点吓昏过去。
就在此时,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关风月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救星,咋咋呼呼推开了门:“来电了——哦呦,两个大流氓!”
“砰”,他又把门关上了。
傅青竹大叫:“老关!你等等我!”
他撒开手,一个健步飞奔出去,关风月还在捣鼓他捡回来的那个手电筒。傅青竹躲到他后面,飞快地裹上先前那条薄毯,满脸都写着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