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一只妖怪吧?”池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终于察觉到这鸟儿的与众不同。
屠凌冷哼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小东西,你这是看不起我?”池蔚莫名火大,屠凌却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尔等宵小,不配知道本尊的身份。”
彼时的屠凌,是整座泰山府最年轻的司长,最是春风得意,也最是傲气凌人。
池蔚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着:“这么凶,小心孤独终老。”
他只是嘴上这么说,实际一点行动都没有。从屠凌展现出自身气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毫无竞争力。
一猫一鸟,相顾无言。
池蔚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天空没有颜色,日子无趣,所以记忆也是懵懂。只能隐约想起某个大雨之夜,桐笑非又哭了一次,殷若怀和关风月都没有回来。
“你不要哭了,就当我求求你。”池蔚爬上她的后背,盘起身子蹲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我给你暖一暖,你这样会着凉的。”
桐笑非哭了一会儿,再站起来的时候,目光已然深邃许多。池蔚眼看着她摘下悬在窗檐下的风铃,藏进了柜子里;又看着她重新梳了头,披上一件崭新的外袍,甚至轻轻描了眉。
待桐笑非走出门,那外头仍是星光漫天。
池蔚望着站在屋顶上的背影,眸子一沉,一个人偷偷地下山了。
一天,两天,三天,罗新玉看着每天原封不动的饭碗,很是伤心。
他的小猫去哪里了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年轻人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月季,觉得这样做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屠凌冷眼旁观着,她的眼睛明明已经好了,可不知为何,想要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或悲或喜都没有关系吧?她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一想到罗新玉露出那样难过的神情,又起了恻隐之心。
“烦。”屠凌终于学着池蔚那样抱怨了一句,她翱翔于天际,盘桓了两圈,召来自己的风使。
“传我命令,去调查殷若怀的下落。”
屠凌吹了一声口哨,像极了一只鸟儿在唱歌。
罗新玉看着被风儿卷起的枯枝败叶,低声道:“深秋了啊。”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池蔚变回了自己的原样,如此,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两个人。
途径之地,生长出无数的新叶,蜿蜒迤逦。
池蔚是桑榆之东一棵古老的青木精,也是延续着传说中扶桑一脉的小妖怪。
即使没有太阳,也要活得灿烂。他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年幼懵懂之时,某位神明在耳边的呢喃。
“我会找到你的,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吃饭睡觉,一起散步晒太阳。”池蔚攀上枝头,乘着一场大风,落到了一家院子里。
关风月正坐在一块倒塌的红木柱子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葫芦上的血迹。
“小妖怪,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他侧头一笑,模样十分疲惫。
池蔚环顾四周,入目俱是惨淡的景象,有些地面还残留着血迹,令人心惊不已。
“你来晚了,都结束了。”关风月叹息,将葫芦藏进了袖中,“走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池蔚定定地蹲在原地,没有动,他察觉不到殷若怀的气息,在这种情况下,大概是不在了。
“我的小非和阿玉还在等我回去,你要再呆在那儿,我可就不管你了。”关风月站起身,整个人虚晃了一下,又跌坐在地。
他扶着额头,很是难受地喘了喘气:“人老了,路都走不动了。小妖怪,你能不能变成人形,过来扶我一把?”
池蔚怔了怔,只是走过去,趴在了他的脚边。
“唉,你怎么这么弱?”关风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背,苦涩地笑着,“以后要好好修炼啊,连个人样都变不出来,以后别说是我家养大的猫。”
池蔚嗅着他指尖淡淡的血腥味,很伤心地闭上了眼睛。
而屠凌也很快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府君大人收了那人的魂魄?”她有些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价值?完全不合理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郭明恩想到殷若怀决绝的眼神,有些苦恼,“府君大人可能一时仁慈吧。”
屠凌不答,郭明恩又问道:“首座,您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