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皇还会把我抱在膝上,指着桌上的半块虎符道:“这件物事好不好看?”
小小的我望着虎符上复杂细致的花纹道:“好看。”
“那思逸要记住母后也有一块一样的!,凭那半块思逸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再后来,戚容与篡位成功,我被囚禁府中日夜无事可做,整日收拾旧物,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才醒悟原来父皇爱母后如此深,竟用半壁江山做了母亲的聘礼。
如今这块玉珏重见天日,也到了该用它的时候。我命宁风、息雨准备好马车预备晚间去刘相府中一趟。
雪簌簌而落,映的天地间一片光明。
到相府时,刘愿正站在白玉石桥上垂钓,厚实的冰块上被砸了一个窟窿,一点鱼饵便引得湖中鲤鱼竞相露相。
刘愿远远的看着我,用着不咸不淡的口气说道:“殿下果真来了。”
我停在湖边遥望着湖中央的刘愿:“是,本王来了。”
鱼儿已经上钩,刘愿奋力一拉,鱼儿被鱼钩穿了腮被甩上岸来,血腥气扑面而来。
刘愿望着地上垂死挣扎的鲤鱼:“殿下,您看看这鱼可不可笑?明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还是挣扎不停。”
刘愿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我领了宁风、息雨正要往刘相居处走去,又听刘愿说道:“殿下何必执着往事!”声音大了起来,惊得我脚下一停。
“因为被害死的那个人是我皇兄。”我望着他道。
“大殿下已经死了,就算今上死了也换不回大殿下!”
我冷冷一笑:“我知道。”
“殿下把寒珏、夏寻牵扯进来只是为大殿下报仇吗?”刘愿的声音更大了,震的我脑壳有些疼。
“本王绝不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至于夏寻,本王会补偿他。”我淡淡说道。
“补偿?今日殿下前来不是和我父亲商量如何让夏王死吗?”
刘愿从前与我一起读书时便异常聪慧,看来今日也不落下风。
“本王会把夏国王位交到他手上。”
刘愿收了鱼竿,背起鱼篓向我走来:“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当王。”
我偏过头去:“可本王看今上就做的很开心。”
刘愿停在我眼前,双眼红肿,乞求道:“殿下,收手吧。”
我往前走两步,错开他的目光:“先皇崩逝,戚容与登基,本王被囚禁在府中两年半,寸步难行,吃的是发馊发臭的剩饭;戚容与登基一年,本王半夜病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要活命,须得饮下掺有□□的药汤;两年半满,默染死,本王与刘相大人无香居一聚,今上又将掺了雪顶一枝蒿的药端来强制我饮下。我慢慢望向呆立在我眼前的刘愿:“疏桐啊,本王自认从没有瞒过今上什么,甚至在那天除夕晚宴上还想着怎样除掉刘相,保今上万安。可你看看本王得到了什么?”
刘愿用可怜一只猫狗一样的眼神望着我:“殿下!”
我闭目长吁一口气,冷咧的空气乍进肺腑呛的胸口有些疼,眼睛嘲弄的望向刘愿:“凭什么他戚容与做下这些恶事是天经地义,本王做这些就要永堕无间地狱?”
“殿下,趁着还没开始收手吧!”
我怔了怔,随后便大笑道:“不管是永堕无间还是千人骂万人恨本王受着便是。可他戚容与别想活的那么轻松,只要本王在一天,他就一天不得安生!”
刘愿利落的跪在地上,垂首道:“殿下!”
我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不可一世饿疏桐竟为了一个负心人向本王下跪!”
“殿下,齐国现在内忧外患,经不起这么大风波了!”
我甩手离去:“这是今上应该考虑的问题。”
“我父亲并非真心帮你,他只是将你当作他往上爬的梯子!”刘愿有些声嘶力竭。
“无所谓!”向来真心难求,本王也未敢奢望刘相会真心帮我。
我到刘相的居所时,刘相泡的茶已经有些发凉。
“殿下深夜来访,老朽未能远迎,实在失礼。”刘相眼睛只盯着我。
“刘相正当盛年,风姿谦雅,何来老朽一说。”我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
下人端来一壶花雕,刘相介绍说:“那天无香居的花雕酒味道实在轻浮的很,今日我特意寻来十年花雕与殿下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