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昌城郊外不甚起眼的小客栈。
隋简将双掌贴在冯润背上,继续用内力为他疏导昨晚被祝麟没轻没重拍出的内伤。
尽管冯润皮糙肉厚,但他先是被赫东南翻着花样折腾得不轻,后来又直接被祝麟小心眼的一掌拍得喷血,若不是隋简及时给他调理过,恐怕现在人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王霞眼中噙着泪,在旁边当个安静的摆件,不敢发出声音打扰隋简。她仿佛真的是水做的,总有流不完的眼泪博人心疼。
昨夜她在这家客栈焦急的守候二人救人归来,一直守到下半夜才等到他们从窗户跳进来的身影。
冯润整个人就像在泥里滚过,身上有泥有血,皮肤还到处挂满青青紫紫的外伤,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他眼下昏迷不醒,被祝麟扯住胳膊丢抹布似的扔在地上,这么大的动静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可谓晕得十分透彻。
随即祝麟面色不虞的拉着隋简去了另一间房,隋简步履匆忙间只抽空安抚句“他还活着。”便留下王霞兵荒马乱的为冯润清理满身血污。
隋简被祝麟攥住手腕拽走的时候心里咚咚直打鼓,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难不成……祝麟又要拉着他去做那、那种事?
方才祝麟确实如他保证的那样,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从白玉山庄走了出来。他身穿墨色,又是黑灯瞎火的,虽然看不清楚,也能嗅到从他身上飘散的浓重到不容忽视的血腥味。
当祝麟找到在侧门外等候的隋简时,并未开口,只沉默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深深吸口气,浑身散发出不可名状的孤独。
隋简下意识松开冯润,任他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慌张的伸手回抱祝麟,祝麟眼帘半阖,在隋简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叹口气。
虽然祝麟向来清楚自己从生下来就无法避免杀人的命运,但方才他让隋简去外面等他,又放跑一部分人之后,再动手竟觉得十分疲累,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自从受引魂控制,被人当成凶刃,起先杀戮的确给他带来过热血沸腾的刺激感,刺激过后又是无边无垠的自我厌恶与空虚——他苦练无相功多年,到最后竟沦落到连复仇都是被人强迫进行的境地。
他一面厌恶自己,一边又不馁的进行反抗,一次次与另一个疯魔的自己在身体里天人交战,互相厮杀,后来成功的做到可以暂时控制住那头怪物。
他从出生到现在与命运斗,与无相功斗,与自己的心魔斗,与体内的怪物斗,斗到最后,在仿佛终于能窥伺到一点光明的影子时,他却感到疲累了。
他仿佛就不该活在世上,可他已经无法回头,他的命早就不独属于他自己,也属于他的心上人。
隋简被祝麟推倒在床上,看祝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宽衣解带,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完了,”隋简在心里哀叹,“明明是正常的脱衣服,我却觉得祝麟在勾引我,难道我已经禽兽到药石枉然的地步了?”
祝麟脱得只剩里衣,躺到床上后霸道的揽过隋简的腰,脸侧黏糊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随后身体下滑,将头埋在对方的胸膛,满足地闭上眼睛,竟就这么抱着他睡了过去。
隋简:“……”
这就完了?
他垂眸打量祝麟苍白的侧脸片刻,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似乎祝麟从白玉山庄出来后,周身就萦绕一股与世隔绝的气场。
隋简的眼神随着祝麟绵长的呼吸声变得柔软,他揉了揉祝麟的长发,又在他发顶落下一吻,无比珍惜的抱住对方轻声道:“祝麟呐,有师兄在,什么都不用怕。”
翌日。
隋简睁眼的时候祝麟还未醒,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对方扶在他腰间的手臂,迫不及待想知道祝麟解药的下落。
冯润本也是习武之人,经过隋简浑厚的内力调理后立马觉得身体舒坦不少。他跪在地上对隋简行了个大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大侠今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隋简单手扶住对方的胳膊让他起身,波澜不惊道:“我只是受人之托。”他转头看向王霞,“现在能告诉我解药在哪了么。”
王霞手指纠结地扭成一团,低下头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那天的话其实是冯大哥跟我说的,我当时怕你们真的走了,才、才一时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