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托了某个前无妄宗弟子的福,再想找祝麟就容易多了。
侯杰再一次到祝麟的寝院找人,就看见他们高贵冷艳喜怒无常的教主正百无聊赖的托腮盯着院中一本正经练功的前正道弟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笑容很是瘆人。
侯杰嘴角不自在的抽了抽,壮着胆轻咳一声吸引教主的注意力,待祝麟终于舍得把目光稍稍转移到他身上后,正色提醒道:“教主,已经九月了。”
九月了,距离他的生辰还有一个半月。
距离烛龙教正式宣告征伐正道百家门派同样还有一个半月。
这件事当然不是只靠嘴上说说这么简单,要有计划的进行部署,先从谁开刀,从哪里开始大肆讨伐,这些都要确定好计划,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有的放矢。
祝麟索然无味的想着,可惜谢寒子已经死了,不然或许还能多少拦他一拦。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眸光流转,又回到隋简身上。
恰逢隋简今天一套剑法练完,偏过头转向祝麟,脸侧的汗水用袖子蹭了蹭,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让人舒心的笑容。
祝麟给他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袖子稍微有点长,其他部分倒也合身。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隋简的侧脸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许是这番景象勾起了祝麟美好的回忆,也被他感染了似的,嘴角染上一抹在侯杰看来十分正常的笑容。
没错,就是正常。
祝麟很少这般笑,大多时候都是冷笑,阴笑,不怀好意的坏笑,或是杀人前的皮笑肉不笑。
而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毫无心机的,正常的,十九岁少年。
侯杰有些奇怪的压低嗓音道:“他不是瞎了吗?”
隋简仿佛听见了他说话,脸朝他这边侧过来,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熟不知侯杰面上的表情都算得上惊恐了。
祝麟淡淡解释道:“他只是受了伤,不是被废了武功,还可以通过对其他人气息的掌握判断出身边有多少人——你瞎一次就知道了。”
侯杰:“……”
还是算了,他并不是很好奇。
侯杰眼角瞥向这几日正常到堪称不正常的祝麟,犹疑道:“那他已经知道教主的身份了吗?”
空气中诡异的沉默下来,半晌,祝麟随意换了个坐姿,只道:“他知道我是烛龙教教主。”
那天他在无妄宗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在场的人应该都听见了他自称“本座”,隋简也不可能猜不到。
那他不问,是不在乎,还是已经猜到了他另一个身份?
那天他醒来握住自己的手喊“祝麟”,是巧合,还是潜意识里早有预料?
侯杰心思何等细腻,听他这么一说,再观察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他本不想掺和祝麟的私事,但又不忍心看他这般自我折磨,斟酌道:“教主,如果真的在意,何不直接跟他说明,你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那还有什么意思。”祝麟倨傲的抬起下颌,眼眸被阳光晃得微微眯起,淡淡道:“现在说出来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侯杰不明白他的“惊喜”指的是到什么,祝麟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性子还死犟,旁人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被他怀疑是居心叵测。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考量吧,虽说男子和男子之间听起来颇为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侯杰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们都已经是恶贯满盈的魔教了,还在乎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隋简收起剑走了过来,神态自若,脚下也没有丝毫犹疑,一点也看不出这个人其实又聋又瞎,衣服下面还一身伤。
他精准的停在了距离祝麟还有一步的地方,伸出食指挠挠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侯杰很识相的对祝麟道:“属下告退。”
祝麟摆了摆手,眼光都吝啬给他一个,侯杰心底颇为不敬的翻了个白眼,一阵风一样走出院子。
隋简感到另一个人不在了,才斟酌着,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祝麟说:“阿花啊,我感觉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似乎不应该再留在你这里继续打扰了。”
祝麟一愣,察觉到他即将说出口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隋简继续道:“所以,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