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_作者:漱己(340)

  她忽觉晕眩,仍是不住地挣扎着,可因气力不足,须臾,便被那衙役从衣箱中抱了出来,抗于肩上。

  那衙役出了杂物间,同时,她模模糊糊地瞧见了明媚的阳光、一地的鲜血以及尸身。

  她奶娘的尸身似乎亦在其中,她拼命地眨了眨眼,却看不清楚。

  那衙役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又看见了她的姐姐,姐姐被两个衙役左右看守着,那两个衙役倒是不曾对姐姐动手。

  她使出吃奶的劲挣扎着,终是从那衙役身上下来了,“咚”地一声钝响之后,重重摔到了地面上,似乎磕破了额头,少时,她的双目便被鲜血迷糊了。

  她朝着姐姐走去,姐姐从俩衙役中冲了出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厉声道:“你们勿要伤害阿暖。”

  “姐姐……”她低低地唤出一声,下一刻,她与姐姐便被强行分开了。

  姐姐分明尚在咫尺,她却无法触及姐姐分毫。

  姐姐以哀伤的双目望着她,她顿觉她在一点一点地远离姐姐,她耳侧又有“滴答滴答”的声响不肯停歇。

  那声响似有安眠之效,不多时,她便沉入了黑暗中。

  最后的一点意识落于散了一地葡萄上,有姐姐为她净洗过的葡萄,亦有姐姐为她浸于井水当中的葡萄,黑紫黑紫的,丰盈的汁水被踩踏了出来,使得地面上湿漉漉的。

  待她转醒,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她的母亲,母亲亦是一双哀伤的眼睛,见她醒来,却勉强露出了笑容来,朝着她道:“阿暖,你无事便好。”

  她发了一会儿怔,登地从母亲怀中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得父亲与兄长,又发现自己身处牢房,遂急声问道:“娘,姐姐呢?”

  母亲轻柔地抚着她包扎了细布的额头,不答反问:“阿暖,疼么?”

  唐暖摇首道:“不疼,就是有些犯晕。”

  母亲温柔地道:“那你再睡会儿罢。”

  唐暖哪里肯阖眼,执拗地问道:“姐姐在何处?”

  母亲答道:“阿晚她不在牢里。”

  她又问道:“那姐姐在哪里?”

  母亲满面凄哀地道:“姐姐在家。”

  闻言,她开心地笑了:“姐姐在家里便好。”

  她却是不知那刘知州是故意将他们四人关在牢中,并将唐晚留在唐府的。

  与唐晚一道的还有唐府全数奴仆的尸身。

  刘知州予了唐晚三日的时限,时限一至,便择他们中的一人杀之,再过一日,再杀一人,直至杀尽四人,或是唐晚服软。

  父亲听闻刘知州要将二女与其长子冥婚之时,当即找了曾同他有些交情的殷巡抚。

  但那殷巡抚分明答应得好好的,他原以为此事已然揭过了,岂料想,他们这一家子却被下了狱。

  不知是那殷巡抚糊弄于他,抑或刘知州当真可在这锐州只手遮天。

  他扫了眼三女的笑颜,心中愈发苦闷,搜肠刮肚,却全无法子,只能目不转睛地望着栅栏外发怔。

  母亲抚了抚唐暖的发丝,直觉得她的笑容扎眼万分,但苦于不忍吐露真相,张了张口,末了,默然不言。

  她又望了望面无表情的长子,倘若牢房中仅她与她丈夫二人,她定然不希望二女屈服,但二女如若不屈服,这两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且二女如若不屈服,他们四人死尽之后,那阴险狡诈的刘知州,便没有旁的法子逼二女就范了么?

  但自己这样想着,其实是暗暗地希望二女去死么?

  唐暖看见母亲双目闪烁不定,忽地淌下了泪来。

  她当时完全不知母亲心中是如何想的,直至母亲死前,母亲才说与她听。

  牢中昏暗,不见天日,昼夜难分。

  她因身上有伤,吃过一回,吐了一回之后,在母亲怀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不知多久,牢房门倏地被打开了。

  那刘知州亲自进得了牢房来,冲着父亲与母亲热情地道:“亲家公,亲家母,大公子、三小姐,你们且赶紧出来罢。”

  一听得这“亲家公,亲家母”,母亲立即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父亲亦是摇摇欲坠,双手双足不听使唤,好容易才将母亲从干稻草堆中抱起。

  唐暖懵懵懂懂地瞧了瞧母亲,又瞧了瞧父亲,而后被兄长抱在了怀中。

  兄长不言不语,少时,松开了她,道:“阿暖,我们走罢,阿晚不在了,我们去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