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久本想带着箫雨生的,奈何墨珩非要跟着他,箫雨生怕墨珩墨璟,他喜欢舒久跟玄参。哪怕墨珩眼下是个煤炭球儿,他还是怕。墨珩跟着舒久,墨璟跟着玄参,让他自个儿选池子,他也是犹豫了好久才选了跟玄参一道。
“墨璟他们这么闹,会不会打搅旁人?”舒久听着隔壁的动静,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小孩子跟小孩子一起果然还是热闹。
“不必,我用元力把别处都隔开了。”墨珩答得很快,但有些含糊,煤炭球儿正低头啄食温泉边儿上的点心,软糯的云片糕,很是甜腻,煤炭球儿啄了几口,又改喝茶水。
舒久舒服得长长地叹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佛宗不下来泡泡水么?”
“我在泡。”
舒久一愣。
“我在后山泡。”
舒久听罢,忍不住笑了,“佛宗这几日独自一人在凤凰内山,可还好?”
“尚好。也算不得独自一人。”毕竟还分了一半神识,与他们一道。
舒久在水中翻了个身,他寻了块石头趴着,双腿顺着水的力道在水中浮浮沉沉,“佛宗当初为何要在凤凰内山呢?以佛宗的身份,哪怕以六界之尊自居,想必也无人敢驳。在九十九重天上也该有一席,又为何要在凤凰内山呢?在凤凰内山,佛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在九十九重天上,会好一些吧?”
煤炭球儿眼都直了。
舒久身形清瘦颀长,约莫是修成了冰肌玉骨的缘故,那身子莹白如玉,肌骨匀亭……总之就是很好看。如今他趴在石头上头,长发散在身侧,清瘦匀亭的脊背一览无余,一双修长的腿在水中浮沉,也能看个隐约。
舒久等了片刻也没听见墨珩回话,便回头叫了一声,“佛宗?”
煤炭球儿一个激灵,回神之后,仔细想了想方才舒久说的话,回道:“三万年前天道崩毁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跟我说话了。至于我为何要在凤凰内山,想必是我为了封印凤凰始祖的怨气。后来不知怎么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墨珩说得平和,毕竟对他而言,独自一人度过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长到在他眼中,有人陪伴的时间,才是真的很短很短。
三万年啊……舒久没办法想象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他只是回想了自个儿独自一人生活的那么些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而已,只有几十年,他就孤独得要死,佛宗独自一人度过了三万年啊,“三万年……佛宗不寂寞吗?”
墨珩仔细想了想,发觉他能记着的他独自一人的时光少而又少。能记着的,大多是关于舒久与墨璟的,还有少许,是当年扶天地灵根时,照顾四方神兽时的,“还好吧,我记不清了。”
“幸亏佛宗不记得。”舒久侧过脸,脸颊枕在石头上,对着煤炭球儿笑了一笑,笑涡跃然。
墨珩生生看出无边清媚。风景独好啊,风景独好。
舒久泡的差不多了,自个儿收拾妥当了去叫墨璟他们,那边儿三个玩儿累了也老实在池边坐着歇了。玄参与墨璟坐在一处,萧雨生噘着嘴,坐在另一处。萧雨生一看见舒久,立马告状,“他们俩欺负我,两个打我一个。”
舒久无奈,安慰道:“我来教训他们。”旋即换了个严厉的语气冲着玄参墨璟道:“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一块要好好照顾雨生,怎么能欺负他?”
墨璟唯唯诺诺地应了,玄参见墨璟应了,自个儿也低头小声应下了。萧雨生这才高兴了。
一行收拾妥当再回客栈时,天色已然擦黑。这回也是两间房,萧雨生跟舒久一间,玄参墨璟一间。舒久问客栈要了一副铺盖,打了个地铺。
“你怎么不让萧雨生打地铺?”
“雨生心智如孩童,哪有让孩子睡地铺的道理。”
煤炭球儿白眼都翻上了天。
舒久无奈。于墨珩而言,萧雨生,只是他钓鱼的饵,他只要能活到鱼上钩就可以了;但于他而言,萧雨生是个活生生的人,便纵魂魄不全,只要还活在他身侧,就总是一份记挂。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舒久醒后瞧了瞧时辰,赶巧儿在辰时前后,顿时精神一震,要叫箫雨生玄参墨璟他们起来一起去吃个早茶汤。
小汤阁子,这地方,听名儿还以为是个澡堂子,其实是个饭馆儿。卖的饭也讲究,只卖一顿早饭,巳时就关门歇业。但这地方的早饭,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