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久很是惶恐,“够了够了。”
墨珩这才带着舒久推出来,舒久出来之后,看着那跟绿豆一样一样的芥子的神色顿时分外敬重。还找店小二讨了针线在自个儿那钱袋子里封了个小兜儿把那芥子放进去生怕找不见了。
瞧着舒久小心翼翼地将那芥子收进兜里,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特别叫自个儿放心的事儿。墨珩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平和的湖水里头哗啦啦倒进了无海水,咸的,涩的。他跳上舒久肩头,小脑袋拼命要往舒久领口里头挤。舒久猝不及防,被闹得痒痒,笑得前仰后合要伸手将那煤炭球儿捉住,“不要闹,痒!”煤炭球儿折腾了小半刻钟,舒久笑得浑身都没了力气趴在了桌上,他才消停。直到此时,他心里才舒服了些。
舒久趴在桌上,脸颊边上就是那煤炭球儿似的鸟,这模样,跟佛宗涅槃之后尚未长成时一模一样。舒久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圆滚滚的鸟背,“好端端的,你闹什么?”
墨珩道:“其实你不必太在意银钱,这些东西,我不缺。”
舒久一笑,颊边笑涡跃然,“不缺也不能糟蹋。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来之不易,越是天地孕育出的珍宝。若是糟蹋了,那便是有悖天道,于理于情,都不可。”
墨珩一愣,这……竟也是他的道心么?入世则循世理,出世则寻外方,通透清明得叫人惭愧。墨珩想明白此事,也跟着笑了一笑,“是,是我狭隘了。”
舒久很是诧异他竟能从那煤炭球儿的脸上看出一点笑意。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外头街道上点起了一排灯笼,由着窗子往外看过去,还挺好看。
萧雨生醒了,醒了也就罢了,还闹着要出去玩,舒久实在没有精力陪他,只得好言相劝。萧雨生不听,二话不说坐地上就开始哭。
墨珩道:“我这儿有瞌睡虫,你要用么?”
舒久倒也干脆,往箫雨生耳朵里弹了个瞌睡虫之后,便叫佛宗设了屏障将他护住,这才算消停。可算轮着自个儿洗漱睡觉了。
“佛宗要钓鱼,想必诱饵不仅仅是箫雨生吧?”舒久一面擦脸擦手,一面同佛宗搭话。不见佛宗回话,扭头一看,见佛宗正低头同茶碗里的茶叶梗较劲儿,“佛宗?”
“啾?”佛宗抖了抖毛,以对鸟类而言比较端庄的姿势蹲坐下来,颇有欲盖弥彰之意,“你们这一行,都是诱饵。”关于此事,墨珩本颇有犹豫是否要直言不讳,但舒久能有此问,想必是已经猜到,故而再瞒,反而不坦荡。
“我们四个,都是?”舒久叹了一声。
叹得墨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自在地抖了抖毛,“我怕跟你说了你怪我。”
“我倒无妨,只是佛宗以凤子与玄参作引,实在是,不妥当。”舒久话到此处,又忽得想起了什么,“小道如今只是个凡人,何德何能,可得妖魔道青眼?”
“玄参墨璟我肯定能护住,这个你信我。至于你……”没来由的,舒久竟从这鸟的表情中看出点儿沉痛,“我的一根尾羽,揉合了天地灵气,着天地炉四十九天才成的一副身体,可纳天地万物之魂。”
“原来是混元体啊……确实是个好宝贝。”舒久摸了摸自个儿的胸口,顿觉得好生宝贝着自个儿这身体。
墨珩见舒久看起来竟然还有点高兴,顿时有些措手不及,沉默片刻才道:“好了,早些睡吧,明早咱出发去叶山,虽说桃花没有开,但去看看墨瑱也好。放心吧,晚间我会护着你们的。”
“有劳佛宗。”舒久话毕便自顾自睡下,佛宗伸了自个儿的小鸟爪在茶杯里洗干净,甩干了水,飞到舒久枕上卧下。
翌日清早,舒久去叫在隔壁住下的墨璟与玄参。敲了半晌也不见小孩儿来开门,佛宗直接带着舒久穿门而过。
俩小孩儿正在大床上头睡得四仰八叉,玄参都睡得现了原形,脑袋还挂在床沿儿上头,哈喇子一直拖到地。小老虎忽得哆嗦了一下耳朵,吸溜了一下口水。舒久眼见着那到地的口水又给吸溜了回去,顿觉惨不忍睹,忍不住闭了闭眼,才道:“墨璟,玄参,起来了。”
叫了一声,不见答应。
佛宗懒得等,直接扑扇着翅膀一人给了一巴掌。那都是直接带着一缕元力抽下去的,俩小孩儿吓得一激灵,一骨碌爬起来。玄参化了人形之后那满脸的口水更是惨绝人寰,舒久嫌得不行,又给洗了遍澡。一顿收拾,再吃了饭之后,日头都奔了晌午,一行人才再度起行,往叶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