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濯见它吃完了肉夹馍,便又去给它买烤羊肉,小龙崽显然是个爱吃肉的,盯着烧烤架上的羊肉眼都不眨。
一起等羊肉的还有个年轻小伙子,正低着头玩手机。小龙崽盯了会烤肉,就被亮着屏幕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刚好奇地瞅了眼,那手机就忽然响起激昂的一声:“燃烧我的卡路里——”
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尾巴一甩,碰到了沈清濯的侧脸。
明明他的力道不算太重,然而沈清濯不仅肤白如瓷还肤如凝脂,当即就红了一小块。龙回头瞄了一眼,看见那指头大小的红印,有一丢丢的小心虚。
然而它立刻就回想起自己缺了一边的长须须,马上恢复了理直气壮的模样,冲沈清濯哼哼直叫。
沈清濯并不介意,他瞥了一眼旁边将手机贴在耳边叽叽咕咕讲话的年轻人,轻动嘴唇,几不可闻道:“那是手机。”
因为有别人在,沈清濯没多做解释。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忽然直起身子。它本就窝在沈清濯颈边,这一动便碰到了他的耳朵,微微凉的触感让它忍不住甩甩尾巴,在沈清濯耳边哼哼叫。
沈清濯没搭理它。
龙扭了扭,发现他身上有股冷香,离得远不觉,这一路挨得近,那股冷香就直往龙鼻子里钻,还带着点熟悉又诱惑的气息,让它很想不管不顾地咬一口。
肉烤好了,沈清濯正在付钱,修长的手指捏着张红色纸币,向烤肉店老板递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龙趁此机会飞快地在他润玉般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又飞快地缩回来。
沈清濯正要接过烤肉的手一顿。
龙牙尖利,这一口下去即刻见血,小小的血珠缓慢地冒出来,像颗红豆耳坠,坠在耳垂上,欲掉不掉的,越发诱龙。龙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哼哼声,想凑过去把那滴血舔掉,但很快它就发现自己离血珠越来越远。
“咋地了?”老板见客人没接烤肉,转而在肩膀轻拂一下,下意识问。
沈清濯手里捏着条别人看不见的小龙崽子,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没什么,一只小虫子。”
他接过装着烤肉的袋子,转身时状似无意地抖了抖袋子,然后给袋口系了个结。
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堆滚烫的肉堆里,烤肉特有的香气瞬间将它淹没。它懵逼地在肉堆里扒拉了一会,终于明白了沈清濯将它塞进烤肉袋子里的事实。
肉是刚烤好的,还冒着烟。龙鳞坚厚不怕这点儿温度,但油和调料蹭到光滑的鳞片上让它很不舒服。它挠了挠袋子想钻出去,然而那看似薄薄一层的塑料袋突然就变得坚韧不可摧,龙利能破冰的尖爪挠了半天,别说挠个洞了,连一点儿划痕都不见。
龙心知是沈清濯设了法,无可奈何地在肉堆里团成一团,开始啃肉,一边啃还一边惦记那颗血珠子,喷香美味的烤肉硬是被它啃出嚼蜡的感觉。
没了聒噪的龙崽子的干扰,沈清濯加快了脚步——刚才瞄了眼烤肉店里的时钟,已经九点又一刻了。
作为一朵沉迷养生的老年花,他每天都在严格遵守着健康的生活作息,十点睡,六点起,目前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打破他的原则,就算是小龙崽子也不行。
喧嚣闹市渐渐远了,沈清濯转过一个弯,拐进另一条街道。
街头青石板和水泥地交界处的那条蜿蜒曲线,仿佛一根隔离线,将两个世界隔离开来。一边是高楼广厦车水马龙,一边是古道矮楼灯火如星。
烤肉袋里的龙崽子已经吃光了肉,打了个饱嗝,又开始扒拉塑料袋,然而被术法加持的塑料袋无所畏惧。龙只能隐约察觉周围环境似乎变了,光线都暗了许多。
它不满地哼哼。
沈清濯关了它一路,这会儿快到家了,便收回了术法,解开了袋口。
得到解脱的龙迫不及待地探出脑袋,一弓身就要顺着沈清濯的手腕爬,结果脑门立刻挨了一下。
沈清濯不轻不重地弹了弹龙脑壳,道:“脏,待着。”
惨遭嫌弃的龙崽子不高兴地将头搭在袋子边,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和闹市区不同,这里的楼都不高,放眼望去全是两层小楼,青砖白瓦,屋角微翘,有的屋脊上还装饰着一溜儿的昂首挺胸庄重蹲坐的石头小兽。
街两旁每隔十数米就有一盏路灯,不是方才见到的那种白杆挂大灯泡,也不是那种东绕西缠的霓虹灯线,而是一根根古铜色的婴儿手臂粗的柱,高高地挑着盏红灯笼。微风拂过,灯笼微微晃动,里面那团亮黄色的火光也跟着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