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君,臣不臣_作者:指捻尘叶(74)

  明白是虞濯有意放过他,胡贤赶紧收回图纸,说道:“大人,劳烦您走动走动,下官为您讲解这里的船只建造吧。”

  走了一大圈,仍然没有看完整个造船局,虞濯看着周素气喘吁吁的模样,也不好难为她,到造船局东面的酒楼坐下。

  “这外面的便是海?”夏侯瞻极目远眺,喃喃地问。

  “是。”

  “同我以往想象的大有不同,我曾以为,海水色泽蔚蓝。”

  虞濯淡淡一笑,给出解释:“这里是近海,夹带泥沙,故而海水偏黄,到了远海,海天一色,四下茫茫。”

  周素闻言便有些惊讶地问:“虞大人还出海过吗?”

  “我自小在生活在小岛之上。”虞濯愣神了一会,说,“昨日晚宴间吹奏笛子的那位姑娘可还在?”

  夏侯瞻提起注意力。

  “大人想见花洛伊?回去之后,我便让她来寻大人。”周素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果真如她所说,大人与她有旧识。”

  这下轮到虞濯错愕。自己昨天晚宴才第一次见那位花洛伊,怎么会有旧识,这么一想,大约也是这周素知府不如传闻中那般刚正不阿,反而虚与委蛇。

  “许是认错人了。”虞濯这般想着,赶紧解释。省得夏侯瞻吃了醋,来撩拨自己,撩拨完了却又不肯正儿八经地给他泻火。

  着实磨人。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认错谁,也不会认错您呢,您可是……”本来还想说左相,周素好歹刹住口,“您可是翰林院大学士!”

  瞥了两眼夏侯瞻的方向,仍是不显山不露水,便反问周素:“周大人说说,那姑娘怎么与我有旧识?”

  “这……”周素有些难为地说,“其实是她主动来寻本官,想同——相同虞大人您认亲。”

  认亲?

  虞濯当即立断,语气像是很不在意地说道:“周大人多虑了,本官无亲无故,好友仅一人,那位姑娘还是不要再见了。”

  胡贤一直静默在旁,听这二人的言论,心里琢磨着这个周素怎么转性子了?主动找来风月场所女子取悦上级官员。

  想要快点略过这一段,虞濯便转而问:“那些早年间建好的,如今用来打仗的船只如何?现今可还能出海?”

  胡贤犹豫了便说:“自然能出海,只是年久……”

  “本官想要出海,胡大人可愿意陪同本官一道?”虞濯放下茶杯,问道。

  “这……”这哪里是征询,分明是要求,眼下他也寻不到好的战船,赶紧吩咐下去,让人将船帆挂上。

  码头边上,夏侯瞻看着眼前破旧而狭小的战船,跟往来豪华的商船天差地别,便问:“这艘船是谁负责的?”

  “是……是……”惶急地看了一眼周围几个年迈的老水手,胡贤说道,“是这几人。”

  皆是半截入土的老朽,有个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哪里像是能领兵打仗的。夏侯瞻怒不可遏,抓着虞濯的手,低声道:“荒谬!”

  “交给我。”虞濯道。

  夏侯瞻揉了揉眉心,说:“朕累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海上。”

  闻言,虞濯只能点头,对胡贤表示自己打算回府衙休息去了,“出海一事,劳烦胡大人,显得本官因公徇私了。”

  走出造船局的时候,虞濯一阵恍惚。

  曾以为乱世出山,盛世归隐,原来不过是笑谈。“盛世”从未有过,无非就是稍微太平一点,少些饿死鬼罢了。

  一行人走了一半的路程,虞濯便察觉到一群人跟着他们。

  本以为只是恰好同路之人,然而虞濯下马车给夏侯瞻买了点心的时候,那些人也毫无缘由地停下步伐,等到他们再次出发才跟上。

  “有人跟着我们。”

  夏侯瞻咬了一口点心,觉得甜腻,便搁在一旁,恰好虞濯这时候说了话,有了不吃的理由。“是什么人?”

  “普通人的打扮。”

  夏侯瞻没什么感触,只说:“多心了,蕲若已经到江南,有什么事问他去吧。”之前京城里的时候,蕲若有事未能同时出发。

  “但愿只是臣多心了。”虞濯笑了笑,拿起油纸包着的点心,问道,“陛下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