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不一定会——”每次对上艾德里安,尼莫都有点底气不足。
“他们会。”艾德里安低声说,“一半以上的青鸟对我们的敌意很浓,我很熟悉这种气氛。至少这一点上狄伦没有说谎。”
“战争!”灰鹦鹉开心地叫嚷,“哎呀,我上次看到战争还是在深渊呢,我想看!”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奥利弗沉稳地说道,“让我们把这件事弄清楚……先从帕索托图开始。”
“我保留意见。”艾德里安沉思片刻,补了一句。“小心那个杰西·狄伦。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我有点在意他口中的交易对象。”
“谁知道他说没说实话。”安撇撇嘴,“我们先去见见梅罗蒂的男朋友吧。”
最起初听说帕索托图是首领的儿子时,尼莫以为他会像梅罗蒂那样被软禁在家——事实证明,这里的青鸟比文森镇的“人类”更加严格。
几只脖子上挂着矿石的青鸟紧跟在他们身后,法阵在空气中悬浮,对着他们的脑袋蓄势待发。杰西的保证果然不太可信——他们确实没有在肉体上受到亏待,精神上就难说了。
青鸟带领他们绕到树后,穿过丛生的蕨类和古怪的大型真菌,进入一条略显阴森的地道。地道门口立着意味不明的骇人雕塑,而墙壁用青灰色的石头砌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装饰,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味道。牢狱般的房间嵌在通道两侧,通道尽头似乎通往地底,被浓稠的黑暗所吞没。尼莫好奇地向尽头方向多看了几眼,差点被身后的青鸟一个推搡撂倒在地上。
他们停在了其中一间囚室前。
瞎了一只眼的健壮青鸟两双翅膀都被铁链绑起,牢牢地拴在石墙上,只有房间顶部的洞口投下些朦胧的光。尽管地底不至于太闷热,但也潮湿得惊人。尼莫很确定自己闻到了伤口溃烂的腥臭。
杰西并没有被法阵指着头。他轻松地倚上石壁,脸上满是看热闹的凉薄笑容。
帕索托图并不是单独待在地牢,他面前站着只更为高大的青鸟。那只自由的青鸟肌肉看上去格外结实,羽毛边缘泛着隐约的流光——此刻它们正微微炸开,看得出它们的主人很是生气。
“向我发誓。”更高大的那只的声音低沉,尼莫能从那旋律中分辨出愤怒。
“我做不到,我爱她,父亲。”瞎了一只眼的青鸟抬起头。
“三个月而已。”头领吼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万一你被人类那边捉到,部族肯定会出现动荡,人类会趁虚而入……我以为我们这方面的教训已经足够多了!”
“没有阴谋,她不会骗我。”帕索托图的语气平静,“梅罗蒂肯定在等我,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你不觉得恶心吗?她只是只没有羽毛的扁脸怪物,活在愚昧世界的异教徒。好好想想,孩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追求这个部族里的任何女孩,没人会对你说不。”
“她是独一无二的,父亲。”帕索托图坚定地说道,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看来你需要多冷静一段时间。”头领深深吸了口气。“如果你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就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会按规矩办事。”
“您是我的父亲,我不想对您说谎。”帕索托图垂下头。
“你没有告诉他们吗?”尼莫忍不住将脸转向杰西。“……文森镇的事实。”
“告诉了呀。”杰西夸张地耸耸肩,“分享一个小秘密,人们更爱听我说谎——我说真话的时候,他们半个字都不肯信。”
“他们说了什么?”奥利弗试探地问道。
“让巴格尔摩鲁翻译,奥利,反正它闲着也是闲着。我有话要问狄伦。”
“翻译什么?”灰鹦鹉的鸟眼里透着茫然,“刚刚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尼莫猛地看向它,杰西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
“那不是恶魔的力量吗?”尼莫悚然道,“我以为我能听到是因为你——”
“这当然不是!这些鸟又没有恶魔的血统……就算他们有,你们人类也不懂人类的所有语言吧。我为什么非得懂他们的话?不对,我听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