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黑衣,面上罩着一个青白色的獠牙面具,手持着一柄长剑,泛着冷光。
陈恪现在来人的对面,从腰间抽出匕首,左手划开,留在指尖转了转,停下时,刀尖正好对着对面的人。
黑衣人瞥了一眼赵均,看他这样,好像也没把他当回事,于是提剑向陈恪杀去。
陈恪现在原地一动没动,眼见着剑尖逼近自己,他快速翻转手腕,匕首蹭着剑身擦过。
黑衣人见如此,当即借着助力从陈恪身侧穿过,同时极速转换方位,再次将剑朝着陈恪刺去。
赵均躲在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陈恪那边的情况,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陈恪就从被动变为主动,再由主动换为被动迎敌。
赵均在一旁看的直皱眉,不远处陈恪的衣衫已经被再次撕裂的伤口而导致流出的血染了个透彻,力气渐渐跟不上来,而黑衣人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招招都朝着要害刺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陈恪灰白色的衣袍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余腰间一枚白玉玉佩偶尔折射出点点冷光。
赵均等的着了急,白日里肆掠而干燥的风不知为何变得阴冷而混乱,直刮的他汗毛直立。
黑暗中的两人似乎正在僵持,自从陈恪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处于下风的时候起,那黑衣人就像逗着陈恪玩一样,放慢了速度,时不时会刻意放慢速度等着陈恪,一种难言的羞辱感缓缓侵占了陈恪。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被人刻意羞辱当然也会愤怒。
可此时此刻不该是他愤怒的时候,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可也还有一个赵均。
他不能败。
他还有一个必护之人,一份未尽之事。
黑衣人抬剑抵挡住陈恪迎面攻来的一招,侧身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不慌不忙的绕到陈恪身后,状似不经意的伸手在陈恪后腰拂了一下,嘴里轻轻笑着,满是雀跃的声音。
陈恪浑身颤抖了一下,心里止不住的恶寒,但他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身体内流失的血一直在消耗他仅存的力量。
意料之内的,那人重重一脚踢在陈恪膝盖窝里,他完全没办法抵挡,就这么单膝跪了下去。匕首撑在地上,略微有些狼狈。
赵均看不清楚陈恪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稀辨别出陈恪的身影,左躲右闪,明明都撑不住了还在与人纠缠。
他忽然就有些心疼,在他心里,不该是这样的。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不能说他有多了解陈恪,但他可以说,陈恪从来没有丢过他身上该背负与他不该背负的责任,他从来不曾认输过。
就像这护人舍己,就如这万里江山。
他慢慢的摸索过去,恰巧看到黑衣人的手从陈恪后腰拂过,以及接踵而至的踢向陈恪的一脚,还有陈恪膝盖未曾着地的僵硬姿势。
他看见他禁不住的颤抖着,握着匕首的骨节在黑暗中都泛出白色。
黑衣人的笑声还回荡在赵均脑海中,他看着不远处的人站立着,不远处的他缓缓站立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又一次,用刀尖对准面前的人。
他看不见陈恪的表情,却慢慢扬起了嘴角,那是他的将军啊,他固执又傲慢的将军啊。
身着黑衣的人看着眼前的陈恪,又看了看他的伤,眼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光芒,不过被浓浓的夜色挡住,没人看见。
是时候结束了吧,这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我用尽办法,只是为了杀了你。
杀了这残忍的对比。
赵均看着陈恪面前的人重新提起手中的剑,上面的血都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
手一扬起,再落下。
献血渐渐染红了赵均的双眼。
热烈的,温暖的,腥甜的。
密密麻麻铺了满脸。
他愣住了,急忙挣开那个怀抱。
陈恪无法他顾,也无力再护紧他,便摇摇晃晃的松开了手。
赵均慌不迭的扶住他,连声问道,将军,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陈恪撑着他站着,二人紧紧靠在一起,也没回答他的话,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场变故,他笑了笑,伸出素白的手摸着剑上的血,声音嘶哑,陈恪?陈恪……我们,后会有期。
他说完,离开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赵均,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转瞬融入浑厚的夜色中。
待到他一走,赵均瞬间感到肩上的压力剧增,他急忙用力拖住陈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