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_作者:南淮北枳(9)

  隔了一会,他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笑着说,不过,就这么远远一看,那小子长得但是真不错!

  有人笑他一个说书的竟然不知道陈恪的长相,在一边笑的开怀。

  赵均有些莫名,便问他,你笑什么呢?

  那人也没收敛,依旧用满怀笑意的声音说,据闻,陈恪剑眉星目,冷面薄情。未随军出征时就是一个美人坯子,天生一副好皮囊。

  赵均听完之后,不以为意,在心中默默的想,古往今来,长得好看的将军简直不存在,这人还说的那么天花乱坠,肯定不是真的…全天下哪有那么好看的将军!

  等到众位大老爷子觉得把陈恪的家底翻的差不多了,便四处看看,忽觉这一圈花白头发里还有一个黑黑的马尾存在着。

  那些人看赵均面生,便问他,哎,小子,你这二八年华的在我们这群老掉牙的人之中呆着干嘛?还不回家去孝敬你爹娘……哎,对了,你叫什么?

  赵均听着爹娘的时候顿了一下,听见面前的火堆“噼啪”一声响,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姓赵,名均……今天白天正式升级为赵氏孤儿……还是个伙夫…

  问他那人听见这回答自觉有些歉疚,便问他,那你今年多大?

  “十五”

  陈恪带兵赶到怀宁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一声断在喉咙里的尖叫,而后便是数不清的尖叫声,羽箭破空声,撕裂的求饶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他猛然沉下脸来,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举起佩剑,目不斜视的冲向正前方的战场,后面的将士随着他策马飞奔过去,齐声吼到,杀!

  陈恪看着军营内混乱的景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偌大一个怀宁,两万军队,竟如此不堪一击,对敌人的进攻全无还手之力,只顾着逃跑与尖叫!

  陈恪的手悄然握紧,抬手没什么表情的斩下敌人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撒了他一脸,他却缓缓拉出来一个笑,从身后把自己的弓拿出来,抽箭,上弓,拉弦。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弯弓被他极快的拉满,旋即,伴随着“铮”的一声,一支箭穿过重重人海,射中了汗拔的旗帜。

  旗帜不堪重负,刺啦一声碎成了两半。

  陈恪眼中的杀意更浓,唇边的笑却是不减反增。

  很好,很有意思。

  陈恪一行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清缴完了敌人,他踏着血淋淋的土地,把胡沉叫了过来,低头跟他说了什么。胡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陈恪看着那半截旗帜,抬眼望着眼前的青山。

  怀宁太守袁守禄急匆匆的踏着遍地的尸体走到陈恪身边来,嗅着空气中的腥味皱了皱眉头,面对陈恪时又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

  他笑嘻嘻的说,满脸的肥肉都坨在了一起,煞是谄媚,陈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恪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袁太守这可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

  他的目光特意在他抖动的肥肉上停了一下,又转脸去看另一侧的漫漫黄沙。

  半城黄沙半城青山。

  有点意思。

  他看袁守禄的脸色有些不虞,便抬手指了指西边,一抹绚烂的夕阳正快速的退却。他说,来,我们看看这怀宁的夕阳?

  袁守禄的脸黑了一半,却只能笑着,唯唯诺诺的应下来。

  陈恪借着夕阳的余光,看到有个少年人的影子磕磕绊绊的走向哪里,不多时,又回来了,只是手中多了一条带子。

  隔的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残阳似血,人影如墨。

  陈恪慢慢看着夕阳落下,余光看着胡沉的影子混入人群,便对袁守禄说,夕阳无限好,那太守,就劳烦你带路了。

  袁守禄在心中把这位将军里里外外骂了个遍,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他伸出右手,请。

  次日清晨,赵均浑浑噩噩的被噩梦吓醒,不知道是因为众人知道他昨天经历的事选择不来烦他,还是根本就把他忘了,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人来叫他起床做事。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睡的太久而有些发昏的额角,慢腾腾的穿上衣服,再啰啰嗦嗦的穿上靴子,走出帐外,伸了伸懒腰。

  他的哈欠还没打到一半,就被人从领上一拎,往后厨帐拖去。

  赵均看着昨天给他布置任务的人把宫保鸡丁,西湖醋鱼,麻婆豆腐自己一碟小菜端进食盒,最后还端了一碗白白净净的米饭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