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本家丫头别乱扣屎盆子,分明是若裕那厮杀了族母,人赃并获,还想抵赖?”
“你才是睁眼说瞎话,你看见若裕杀人了吗?要我说,定是你家家主想做族母想疯了。”
饭堂里总是能听到分家人与本家人争论的声音,其中争吵最激烈的当属慧娘一家和本家人了。甚至有几人一言不合,还动起手来。
消息传到慧娘耳朵里时,她一改往日恨不得立马奔赴现场的模样,悠闲地抿了口茶,问:“通知圣女了吗?”
来人不明白慧娘心中所想,实话实说:“方才见到有本家人跑去通知了。”
“嗯。”慧娘站起身整了整衣摆,“你先跑回去,让他们别惹事。我随后就到。”
“是。”来人不敢怠慢,一溜烟往饭堂跑去。
当若琳知道这消息时,她正在和江母、江誉谈论腾其族近几年状况。她本以为,传说中最得人心的圣女腾其淼淼是个如何庄重自持的严肃人物,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族母在世时,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高高在上,难以亲近,对她更是严苛到了极点。这也使她对族母阿妈望而生畏,故而感情并不深厚。只是,一上午的相处下来,若琳发现自己错了,完全错了。
何淼淼生性豁达爽朗,嘴上总是带着热情的笑容,忍不住让人想要亲近,与严肃无半点关系。
族母的逝去,无论是对于若琳,若裕还是许久不回村的淼淼,都是巨大的打击。但是淼淼第一个站起来了,她勉强自己展开笑颜,鼓励若琳站起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这样一个人,即使说出来的是反对的意见,若琳也是由衷愿意倾听的。
得知饭堂两家人的争吵,若琳弹起身就要去阻止他们,却被淼淼拦下。
“若琳,你神情这般匆忙可不行。”淼淼指点道,“欲服人,先服心。要让人觉得理在你这边,挺起胸膛,镇定自若,然后以理服人。”
若琳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定了心神才拜别二人往饭堂走去。
“娘,难得听你说这些大道理。”
淼淼叹气道:“若琳这孩子聪明得很,只是有叛逆罢了。现在她愿意听,我便多说两句,也算是替阿妹教育教育。对了,你教她金蛇蛊了吗?”
说到这茬,江誉支吾半天没吭声。糟糕,他又把这事给忘了。
这个儿子是她生的,淼淼又怎么会不知道江誉在想什么,佯怒道:“你都来腾其族这么多天还没开始,是不是把为娘嘱咐你的事情当左耳旁风啊?”
江誉打着哈哈,道:“还是族母这件事重要,儿子先去找婉姨问问昨天的事情。”说着便一溜烟跑了,那带着轻功闪身而去的速度,淼淼也只能任凭儿子跑得无踪无迹。
送走江誉,淼淼在族人带领下来到一处收拾好的房间。房里,一位下人打扮,体态丰盈的女子正在铺床。听见淼淼的开门声,迅速转头盯向门扉。
“放轻松,是我。”淼淼无奈道,“别一惊一乍的,这才容易让人起疑。”
女子笑了:“是我反应过激了。”随即担忧道,“对了,我听说族母死了,这是怎么回事?跟那孩子有关?”
“现在还不清楚,我就是来找你帮忙的。”淼淼的双眸中有一股隐约可见的怒意在眼底涌动。
纵然在若琳面前强颜欢笑,淼淼此时再也压不住对杀害自己妹妹的凶手欲除之后快的心情。
这件事,她必然要追查到底。
*
地牢门前,何妍挎着竹篮,有些怯意。为她开门的人见她踌躇不进,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起来。何妍这才惊觉自己在门口杵了半天,匆匆谢过开门人,踏入地牢。
腾其族气候湿润,故而大多小楼架空而建。而这地牢却不是人为建起来,而是邻近村子的一个天然石洞。石洞里潮气森森,何妍一进来顿觉呼吸粘稠困难的很。石洞空间不深,总共也只有左右后三处牢房,只有若裕所在的左侧牢房里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小洞,倒成了这石洞里唯一的天窗。
此时若裕垂首坐在竹子编成的床上,他的脸上手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族人将他关进地牢时,又怎会想到给他冲个澡。
对于门口传来的响动,若裕抬起头看向来人,神色镇定,他已经缓过神来了。只是脸上的泪痕倒是留了下来,因血污而变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