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一点万千回_作者:涿然流光(55)

2019-01-04 涿然流光

  顾少白哼笑道,“这位少爷,不就是姓‘王’名‘恶狗’,字‘非人’的京陵一犬么?”

  王竟非和家丁对视一眼,家丁尖声道,“少爷,他骂您!”

  王竟非吼道,“爷耳朵不聋,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叫王大他们,给我打……”

  不待主子说完,家丁转身一溜烟儿地往院外跑,应该是去喊王竟非的贴身护卫去了。

  看那人踢踢踏踏地跑走了,顾少白转身对莫冉喊道,“上啊,笨蛋,可劲儿揍他!”

  莫冉一听,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就扑上去了。虽然他没能继承定北侯的衣钵,但被逼上架那几年,毕竟也不是白给的,武功虽然没多精妙,好歹练了一身钢筋铁骨,打个把人绰绰有余。

  而且,他老早就看这只狗不顺眼了,仗着王家的权势欺男霸女坏事做尽,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只恶犬一回。

  顾少白方才蹲墙根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背后有一扇小铁门,只是常年不开,铁锁上锈迹斑斑。

  此刻,他趁王竟非被暴击,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奔到门边去砸那把大锁。铁锁被日晒雨淋日久,估计里面的锁芯都被锈蚀了,七八下之后,大锁终于被砸开了。

  “咣”地一声,铁门被顾少白一脚踹开,他冲莫冉喊了声,“差不多得了,快跑吧!”

  然后,拉着那男孩子当先便跑了出去。

  王竟非早就鼻青脸肿地蜷缩在地上,爹呀娘呀地叫成了一团,莫冉又狠狠地踢了他两脚,虽心有不甘,觉得还没过瘾,但耳听得嘈杂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是王竟非的人来了,也不敢久留,他暴力全程都未发一言,最后向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恶狗吐了一口,拔腿就跑,三两步便蹿出了门。

  歪瓜裂枣的家丁带着人来了一看,吓得魂儿都飞了,京陵地界居然有人敢打国舅的儿子,“唉哟,我的爷啊,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子了……”

  王竟非抬起和猪头难分伯仲的脸,一个耳光印在他脸上,嘶声道,“还不快给老子追……”

  莫冉很快就追上了顾少白,三人一鼓作气,疯了一般,一直跑到身后再无人声,这才跌坐地上,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顾少白和莫冉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顾少白的眼镜跑没影儿了,小胡子剩了一半儿。再看莫冉,他长胡子剩了小指粗一缕,一颗大痣摇摇欲坠,脸上的粉冲得一道一道的,别提多狼狈了。

  略作休息后,三个人知道不宜久留。

  顾少白想了想,直接把他二人带去了慕流年那儿。

  慕流年洗漱完,刚刚歇下。

  方清池正给他掖被子。起初,是顾少白拜托他多多照顾慕流年,后来,慢慢地,倒成了习惯,每天不来一会儿,不看看这人,总觉得不放心。

  倒是顾少白,跟撒手掌柜似的,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方清池,每天跑得不见踪影。

  烛火将要燃尽,火苗渐暗。

  慕流年躺在淡灰色绸面的衾被中,墨染般的长发铺在身下,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远山般的眉目被昏暗的烛火渲染得更加朦胧。

  他眨眨眼,长睫在脸上投下一个悠长的弧度,又轻轻扬起,方清池俯身对着他,给他将被子盖好,目光偶然瞟过来,又移开去,并不与他长久对视。

  整理好被褥,方清池轻声道,“睡吧,我走了……”

  他探身正欲将如豆的烛光熄灭,忽听慕流年的低沉却幽雅的声音传了过来,“清池……”

  方清池停下动作,转过头来。

  “谢谢你……”

  方清池淡然地笑了一下,目视窗棱上摇曳的树影,没答话。

  静谧的雅室中,浅浅淡淡的情丝缓缓流动着,两根心弦同时拨出了一线心音,共鸣着相和,无声,胜有声!

  “咣当”一声,院门洞开。

  方清池猛地回神,抓起桌上长剑,“呛啷”一声,绽出淡蓝的光芒,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一室昏暗。

  他身影一晃,闪跃间已蹿出了卧房。

  慕流年也紧张地坐了起来,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传来方清池宝剑还鞘的声音,方才长出了口气。

  门帘一挑,春夏之交微暖的醺风卷进来三个奇形怪状的人,慕流年被唬了一跳,虽觉眼熟,却一时楞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