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剑一划,岩碎石裂,冰冷的剑气一击将此处化为石屑。
“砚零溪,临危判断准确而不失敏锐。”突然,空谷之内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砚零溪没有停下,脚步依旧疾奔,表情却是冷然,“终于出现了,本少以为阁下一走了之矣。”
那人一袭墨衣,背靠山壁的另一端,左手握黑羽毛扇,右手轻轻掐着自己喉咙,“吾之离去,恰经此地。”
砚零溪冷笑一声,“哎呀,想必阁下于残角崮,瞩目我等多时了。”
那人发出怪异的冷笑,“哈。不如说是,等你之死多时了。”
砚零溪脚步稍缓,但仍不停顿,“若要杀我,无需设如此复杂之局,不是吗?”
沙哑的声音在空谷内回荡,“何不说自己运气好呢?”
砚零溪“啧啧”两声,“运气?阁下工于算计,怎会不考虑天时地利人和?”
沙哑的声音由于众人的移动而愈来愈空远,“毋须再套话。出此岭是死,不出此岭亦是死。”
砚零溪脚步微微一顿,“哦?”
“回到绛州,砚霰会治你之罪。此局,已定。”随即,沙哑的声音消散了。
“哈。”砚零溪再冷笑一声,继续前行。
“刚才的话语。”宁静远问,“你真不知他是何人?”
“冷静思考,静远。我们尚未脱险。”砚零溪停步驻足,他们已经走出中央高地和壁虎崖,再行一段,便是小蛱谷。
“通过小蛱谷,便是生路。”宁静远若有所思。
砚零溪眯眼扫了一眼四周,“是么?”
宁静远也同样观察着地形,“你说过小蛱谷不适合埋伏偷袭。”
砚零溪眼神中闪过一道冷光,灰色衣角随之一转,黑檀木折扇倏得展开,“但是,明袭呢?”
话音刚落,砚零溪突然引发手中一枚信号弹,闪着赤色煌焰的石绯弹瞬间升空,墨兵部成员心领神会,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而宁静远眼里露出一丝震惊,此刻由于站立,脚下才隐隐感受到大地那轻微的震颤以及隆隆的嘈杂声。
这个声音,砚零溪再熟悉不过。
那是千匹战马策奔之声!
壁虎崖在残角崮正南,而百穴崖又位于壁虎崖西南处,来到此地之后,傅鸣川看似满脸怨言,绕着墨凉的小车来回踱步,“主人啊,你不是说我们要走了,可这不算是回去的路呀。”
墨凉摇了摇扇,“吾只是说走吧,又几时说过是回去?”
傅鸣川一愣,随即一拍额头,“哎呀!又欺骗感情……不是,又是小人自作多情了。”语罢还偷偷瞄了墨凉几眼,看看他那冷漠的表情是否有所变化。
“唉。”确定墨凉并没有打算接话之后,傅鸣川长长一叹,“所以我们站在这里是做啥,晒太阳么!”
“不用总问吾,自己想。”墨凉阖上眼,一袭墨衣静静沐浴在午时春日暖阳之中。
“主人呐。”傅鸣川走在崖边,看着崖下乱尸、遗刃、碎布遍地,眼里流露出少许无奈,“您真的要杀十一少?”
墨凉仍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主人!”傅鸣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墨凉眼角微动,随后淡淡地说,“你觉得砚十一少会死?”
“按照目前,若是南部羯角牛行将军逼杀,想必十一少九死一生,但为何南部突厥军迟迟未动?还有……”傅鸣川还想继续说,忽然脚下山石一颤,一道人影疾闪而过,随后两把漆黑直刀凌空坠下,“哐、哐”插在墨凉身前一步之处。
傅鸣川见状,警惕握住腰后的黑色短刃。
墨凉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缓缓睁眸,黑羽毛扇一摆,“鸣川,你要的解释,来了。”
而此时,宁静远等人残军的处境愈发险恶。
壁虎崖方向,曜灵下彻,刀光流转照山壁,风烟滚滚,精悍铁骑绝尘来。这支骑兵显然是从北侧的残角崮出发,绕过中央高地而来到此处。
相隔三十步,突厥骑兵队长振臂一呼,“止!”千余铁骑应声而停,顷刻间趋于平静,空余战马嘶呼。
“呃!”宁静远突然捂住胸口,眉头紧蹙,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顿时白色的下摆染上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