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远抬头,医馆匾额上行云流水地写着“移辰居”三个字。医馆前的门,左边阖着,而右边稍开一半。
“风医师,在吗?”砚零溪卸了伞,站在门槛前,叩了叩虚掩着的馆门。
第16章 砚池黑深
白皙的手缓缓隙开馆门,砚零溪眯眼观察到那手指关节有好几处茧,应是长年用针所留。
一位紫衣女子出现在了门口,其形貌清柔出尘,衣着简约朴素,一头乌黑的秀发披于肩后,显得格外温婉娴淑。
她淡雅一笑,略施薄礼:“小女风折枝,见过各位,请进。”
“……”宁静远冷淡的眼神掠过紫衣女子脸庞时,竟被她左眼角那颗泪痣所吸引了目光,令他片刻分神。
“诶?阁下你……”风折枝见状,诧异地向后退了一步。
“静远,你来了。”廊尽头的屋子传来梁十三的声音,打断了宁静远的恍神。他不由地道歉一句,“抱歉。”随后与紫衣女子擦肩而过,向梁十三的屋子加快步伐走去。
“风姑娘抱歉,这位宁静远兄弟似乎是太心系自己师父,有些失礼,还请别见怪。”砚零溪友好地一笑,很礼貌地躬身向紫衣女子赔礼。
“嗯,没关系的。”风折枝盈盈一笑,“快请进吧。”
宁静远看着伤痕累累的梁十三,虽然脸上仍是一副静然,但眼神里流露着心痛之色,他唤道:“师父。”
“静远,别担心,我没事……他怎么也来了?”梁十三望着徒弟那深青色的眼眸,和蔼地挤出笑容。但当他看到沈晏时,他不由地脸色微变。
砚零溪一边摘下自己的帽兜,一边出来打圆场:“梁前辈,我们与江月楼已经暂时和解,沈先生是来配合我们调查袭击您的凶手的。”
梁十三深深地看了一眼砚零溪,而后侧目看着天花板说:“你是砚十一少吧。是你的话,也许能分析出来。而我真的回忆不起来了,兴许是老了。”语气中饱含着沧桑。
砚零溪点点头,说:“武林联盟已经统一江北,不算云玄门与砚家,还有十门派。”
慕容依墨接过话来:“十门派中,楼兰刀会使刀,但刀身短而扁,不可能留下这种直刀伤口;我们北风派使用的刀,是直窄刀,刀虽直长而刃窄薄,造成不了这种宽度的伤;虎戈门使枪,排除;神剑门、终风派、华虞派、江淮派、紫麟派、栖迟派、随刃派等七派皆只用剑,排除。”
砚零溪满意地向慕容依墨点点头,说:“因此可以断定,那人绝不是十门派之人。”
“直刀?”宁静远转头盯着沈晏。后者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不打算作任何解释。
还是砚零溪打圆场,“静远兄,容我再说一句。除了沈晏与梁十三身上的伤一致之外,还有一个特点——这是对方分别用左手和右手造成的两种伤口。沈晏也许可以在双手切换之下在梁十三身上留下两种伤口,但绝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
“嗯。确实是双手持刀。”沈晏虽然对这几个人都没什么好感甚至抱有敌意,但听得砚零溪的分析之后,还是选择了补充回答。
“剑室派用剑,也可以排除。江月楼只有沈晏一人用刀,也可以排除。那么剩下只有三种可能了。”砚零溪说着说着,语气变得凝重。“其一,是除了云玄、江月、剑室以及十大派之外,无门无派之人。其二,可能是我大唐疆外人。其三。”
“是砚家的人。”宁静远冷冷地补充道。除了砚零溪之外的其他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哈。”砚零溪淡笑一声,手里不知何时又捏着那柄黑檀木折扇,“啪”得一声张开灰色扇面。
“静远兄一针见血,佩服佩服。”感受到了宁静远敌意的目光,砚零溪轻轻扬起折扇遮过半张脸:“这砚家可从来不是我说了算的。加入武林联盟是家父的意思。”
梁十三有些疑惑:“令尊砚清池已经六十三岁,为何迟迟不交接家主之位?”
砚零溪隔着扇子苦笑着:“梁前辈难道觉得,砚家家主之位只会传给我吗?”
宁静远稍微思考了一下,说:“砚十一少,能稍微说一说么?”
沈晏感受到了砚零溪有意无意的眼神暗示,他“哼”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风折枝也是清楚这是武林联盟内部的交流,微微点头,也退出了房间,随手关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