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里已经给郭溶月安排了一处院子,接下来的几天,为了做做样子,谢恒临时不时去她那里坐坐。
两人一同应付着皇帝皇后和郭府这么长时间,互相也算了解了。聊聊天或是各自做各自的事,倒也没什么不自在。
日子流水般匆匆而过,谢恒临听闻江逾白又升官了,先是行人司的司正,又是吏科给事中。
两人早朝有时还能遇见,但谢恒临目不斜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径自走自己的路。
江逾白有两次想和他说话,见他不想理自己,也就没再多说过什么了。
有一回谢恒临快到轿前时,想起来要找舅舅说几句话,一回头发现江逾白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不知道跟了多久,一副落寞的样子。
谢恒临掐着自己手心,回头上了轿子就走了。
转眼到了冬天,大雪纷飞时,江逾白已经成了左佥都御史,正四品。
“原来是搭上高相了啊,怪不得升这么快。”
下早朝时,两个大人在前面走着,一路聊着天。
“可不是。听说高相还要把自己女儿许配给这江大人。”一人说。
谢恒临不由放慢了脚步。
“那高相的女儿才十六,江御史都二十九了,这……”另一位大人惊讶得提高了些声音。
“你小声点!”两人怕被周围下早朝的人听见,左右看了看,一回头看见谢恒临,忙尴尬地行了礼,快步离开了。
吏部的陈尚书与高相一向不和,视对方为眼中钉。两拨势力平常就针锋相对,之前还干过互相栽赃陷害的事,被父皇严惩后老实了没多久,最近又不安分了。
前几日陈尚书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把高相一个在吏部的人给撤了职。第二天以江逾白为首的几个御史便弹劾了陈尚书。
这种事儿从前就发生过好几回,也算不上什么稀奇。自从攀附了高相,江大人可谓是春风得意。
回了府,郭溶月迎上来递给他一杯茶水。
谢恒临喝了一口,郭溶月又期待地看着他,问他好喝不好。
“这茶……是普洱?”谢恒临又唱了一口。
郭溶月说:“只是普通的普洱?没有特别之处吗?”
谢恒临没明白。
郭溶月只好屏退一众丫鬟,喜悦道:“这是孟郎托人带回来的。”
谢恒临恍然大悟。
当晚睡不着,谢恒临推开房门去院中走走,却遇到了同样睡不着的郭溶月。
她独自一人在月下坐着,沏了茶自顾自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谢恒临走过去一摸,果然,茶壶已经凉了。
“茶水凉了就不要喝了,小心胃痛。”
郭溶月回头看他,一双眼睛有些湿。
“他出什么事了吗?”谢恒临把她面前杯子拿走,问道。
“没有。”郭溶月摇摇头,淡淡笑了笑说:“他在军队当了个小官,这次除夕夜皇上大宴群臣,把边关的几个将领召回来,恰好其中就有他。”
“那等到时,我安排你们相见。”谢恒临说。
“我嫁于他人,只怕他再也不想见我。”郭溶月叹口气,不说话了。
冬日夜晚难得有月光,但还是冷到让人难以忍受。两个人在院子坐着各怀心事,第二天双双染了风寒。
“呵,现在的小后生啊。”
下了早朝众人往宫外走。郭大人抚着花白的胡须笑得一脸褶子。旁边几位与他走得近的官员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今日太子告假,没来上早朝,因为与太子妃双双染了风寒。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郭大人被簇拥着越走越远。站在原地的江逾白手里的象牙笏好似猛然重了千斤,重得几乎拿不动了。
有官员上前来说朝政上的事,江逾白一路点着头应和,出了宫门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双双染了风寒啊。
听着真叫人妒忌得要命。
有时候江逾白甚至想霜儿捅他几刀报复他,也好过如此钝刀子磨人,使得他如此日夜不得安宁。
在都察院忙了一天,晚上到家匆匆填饱肚子,江逾白又坐在了书桌前。
陈尚书一众人暗地里藏污纳垢相互包庇,收受巨额贿赂,做事也推三阻四,私底下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前一阵子陈尚书的小儿子在京城骑马,当街踩死了一个小孩子,天子脚下,这事居然硬是被他们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