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退路,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这一个信念在支撑!
昔日曾经给予过我们痛苦的人,曾经把我们踩在脚下的人,已经把我们忘记了,因为我们弱小、卑微、不起眼的像一只只可以随时踩死的蚂蚁。可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对方,不会忘记那段岁月,当我们走过那些长长的通道,从栅栏区逃到外面的时候,我们知道我们还会再回来。
就在今夜!就在此时!
还债吧!杂碎们!
“上!”狐狼一个帅气的甩枪,左右开射,在身前扫出了一条路。
宁梧桐从她背后一步跨出,单手拿着刚刚捡取的长铁棍,用力抡出,飒爽的像是古时候骑着战马握着红缨枪的女将军。
棉麻大军跟在后面,踩着雨水,冻得嘴唇发白也依旧目光凌厉,前赴后继。
林子已经放弃了白岚,把她交给火绒草的人之后,踩着灵活的步伐,从废墟上跃下跳入战局。双脚连踢,剪刀腿绞住敌人的脖子把人摔出,落地时,借着雨水的润滑在光洁的地面上滑出五六米,瞬间又杀入另一波敌人之中。
关押处、塔楼废墟、外围,所有人都卯出了最后的力气,再拼一点,再努力一点。
最后的一个小时,鲜血染红栅栏区的地面,混杂着雨水蜿蜒成一条条细小的水流,汇入了地下管道之中。今夜的栅栏区,以献血为祭,终于,把累积了几十年的罪孽全部冲刷干净,长流于地底。
一个小时后,随着杨夜也跪倒在地,栅栏区,灭。
红雀撑着一把跟鲜血一样红的伞,走过伏尸遍地的街道,走到关押区的深处。火绒草的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走到一处矮墙旁,蹲下,把伞稍稍往前移,挡在那个浑身上下都是血水污泥的狼狈不堪的男人身上。
“雀儿……”杨夜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红雀,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一抹焦急与关切,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刚一动就又跌了回去。此刻的他如此软弱,以至于所有的感情都泄露了出来,“你怎么还没走……快走……”
红雀摇摇头,蹲下来抱住他,把他搂在怀里,却什么也没说。
杨夜转动眼珠子,看到周围站着的火绒草的人,愣了许久,才露出一抹苦笑,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小腹处的血越流越多,可没有人有为他止血的意思,即使是抱着他的这个人也没有。杨夜感觉越来越冷,冷得他有些感知麻木,眼皮也渐渐的重得快抬不起来,红雀的脸也在他的眼里越来越模糊。
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栅栏区一年一次最盛大的拍卖会。他那是刚入驻栅栏区,年轻气傲,他很享受那种在栅栏区那种掌控权势的感觉,也很喜欢一掷千金的豪迈。他每夜可以找不同的床伴,因为他觉得那些人并不如一件衣服珍贵。然后他在那一天晚上,看到了被带上拍卖台的少年。
他坐在二楼的包厢里,居高临下的往下看。他坐在楼下的展台上,仰起了头往上看。视线交汇处,命运在这里打了个死结。
少年忽然笑了,不同人其他被拍卖者的麻木,愤恨,他笑得生动而活泼。
杨夜忽然很想念当年的那个笑,因为他发现在将死的时候,他所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一个笑。于是他费尽力气的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抚上红雀的脸颊,艰难的说道:“笑一笑吧……再笑一笑……吧……”
红雀依言笑了,就像这十几年里一样顺从。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从两侧荡开,眼角也沾染一点笑意。
最后一个心愿完成,杨夜的手无力的垂下。红雀抱着他一动也没动,两个人就这样靠着矮墙,窝在红伞下。
祁连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感叹一声:有情的人实则无情,无情的人却还有情,真不知道杨夜最后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红雀呢?他到底爱没爱过杨夜?看着杨夜流血至死,他又会不会在日后感到一丝后悔?
谁又知道呢。
最后一滴雨水落在祁连手上,祁连抬头,雨停了。
军靴踩着雨水而来的声音从前面的巷子里传来,带起一阵阵回声。祁连看过去,待看到来人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微笑,“宁妖精,你总算来了,都结束啦。”
宁夭看到祁连他们没事,也由衷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或躺在地上失去了呼吸的,或站着的受伤的,穿鞋子的没穿鞋子的,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从即日起,夏亚将以走私军火罪、贩卖人口罪等等,对栅栏区立案调查,所有人不分国籍,将暂由夏亚军部监管,再与各国进行磋商,不可有任何异议。我谨代表夏亚军部、夏亚政府,立誓于此,栅栏区,将永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