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出鞘,他亦拔出了手中长剑。
多年恩怨一朝了,他心知自己没有多少胜算,可如今燕三白伤势未痊愈,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来吧!”他怒啸一声,为自己鼓劲。
燕三白托大,或是他的伤势还不允许他活动自如,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柳一山却携千钧之势向他攻去,一瞬间风起云涌,震得衣衫猎猎。
燕三白动了,手中的刀看似极为缓慢的提起,整个人以右脚为轴心运转,挽一朵刀花,轻巧的推出去。
柳一山一看是机会,可当他的剑马上要刺入那花心时,他的视线忽然间变得模糊起来。那花,像是开出了重影,一朵,又一朵,叫人分不清到底哪一朵是真,哪一朵是假。
不管了,柳一山一剑刺中,却心有所料的,刺了个空。
燕三白的动作却陡然快了起来,刹那间横刀,刀刃贴上剑刃,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其震开。这动作看似绵软,可柳一山愣是连退了三步。
他心中震惊,急急望去,却又见一朵刀花徐徐展开。
那是不老山的,岁月花。
第134章 一路风雪
山中无日月,唯以花相伴。
不老山一脉的剑法精髓就在一个字——幻。看似缓慢的动作,看似普通的刀花,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在那个瞬间里他到底出了多少刀,他的动作在欺骗你,你的眼睛,也在欺骗你。
燕三白虽然被强行灌了西渡的内力,可身为不老山正统的传人,他自幼学习的便是东陵剑法,幻影无形,精妙绝伦。
柳一山虽然武功不错,但菁华到底不是个大门派,见识有限,柳一山根本认不得什么岁月剑法。一时间被这神乎其技的一幕乱了心神,就更不是燕三白的对手了。
‘砰‘的一声,柳一山再度被燕三白的刀拍飞出去,撞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他连忙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胸膛里一阵翻涌,然而这时他余光瞥见一道寒芒紧随而至,来不及闪躲了,只把头一偏。
一阵刺痛从脖子上传来,但是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柳一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视线往下,就见那柄细长的雁翎刀堪堪从他脖子边擦过,带出一条血痕,而后钉入身后的树干。
刀身还在嗡鸣,柳一山感觉到自己背上一层冷汗。
燕三白的人刚刚还在十步开外,转瞬间就到了他面前,伸手抽出那长刀,归刀入鞘。
“胜负已分。”没了刀,燕三白仿佛又从那个白衣刀客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状元郎。
柳一山抹了把脖子,语气饱含着不确定,“你不杀我?”
燕三白反问,“杀你何用?”
柳一山一时语塞,愣了愣,“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那又何须言死?”燕三白道:“你若真想为父报仇,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死亡是懦夫的行为,你若为了那自尊心死在我刀下,又有何颜面去见你父亲?”
顿了顿,燕三白又道:“人若真是我所杀,我不会逃避。日后你也尽可来找我,洛阳王所在之处,便为我栖身之所。”
求人原谅吗?不,因为若是重来一次,很多事,燕三白还是会那样做。
做了,便不能后悔。
若需承担恶果,那便堂堂正正的面对。
即使那因果汹涌如波涛,亦不退缩半分。
“我们走!”柳一山最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燕三白,捂着脖子带人退走。在他心里,仇恨仍在,不是三言两语能了结,也许他日后还会来报仇,但至少,他还活着。
“我们也走吧。”燕三白转身往回走,李晏在后面迎接他,嘴角勾起的样子像极了玩世不恭的世家子,“你这放虎归山,又给我凭空添了许多仇家。”
燕三白与他凑得极近,“王爷怕了?”
李晏挑眉,伸手揽住燕三白的腰把人带进了马车里,压上去,‘恶狠狠’的咬了他耳朵一口,“怕你是小狗。”
外面,零丁和苏染对视一眼,齐齐耸了耸肩,坐上车架,扬鞭出发。
马车继续无畏的一路南下,而燕三白知道,柳一山只是个开始,不,或者说上一次那个小姑娘才是真正的开始,而这个章回体一样的话本,还远未结束。
下一次,恐怕不会这么好解决,而梅公子挥毫写书,诛的,是他的心。
然而燕三白并没有时间去考虑下一个会是谁来寻仇,仇家太多,十个有九个总想他死。多想了脑仁会疼,李晏会担心,于是干脆抛开来,继续揣摩那两句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