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家小少爷命盘过硬,克人克己,又五行盛火,不宜居南方,恐生大祸自身不保且殃及近亲。
化解之法说来简单却也残酷。便是远离红尘出家入道,敛其锋芒修身养性,如此方能保一世无虞。
呜呼哀哉!
文家幺儿失足落水,百药难医,不幸幼年早逝,白发送黑发,无不痛心者。
就这般,懵懂的娃娃,不论如何地撒泼打滚哭天抢地,也撼动不了泰山崩而色不变麋鹿兴而目不瞬的师父。
然而冥冥之中却有定数。
不知是那隐世高人恐怕道破天机,还是撒诈欺罔诳时惑众,文家三十余人终究没能逃过权术的荼毒。
这一年一个浑身烧伤生命垂危的小少年长途跋涉苦苦寻到白云观。
如此强韧的意志实属罕见,怎奈见到自家小少爷时却不省人事。而再次醒来嗓子已哑,也全然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从何而来,然他倒也是个聪明之人,早先将所见所闻全数记在纸上。
——文家夫妇并未命丧大火,而是被人掳走不知所踪。
这一年文公子游历至京城。
此时此地,竟然男风大行其道。
天不绝人。
长居山巅与世隔离,文公子孺子可教,饮水曲肱这些年,业已养成平和怡然的心性。
为了混进王府,不急不躁,一等就是五年。
怀敬,怀敬。
铭记恩情,常怀敬畏。
封号尽诉帝王意。
十六岁的怀敬王本性毕露,恃宠而骄。私下作风放诞不羁,德行浅薄路人皆知。
道法自然,佛意禅心,论世事无常,谁家之言堪以慰。
第29章
夏日里养病最难受。
长蘑菇是不能,再躺下去非得长疮不可。
因而文无隅的伤一日之间出奇得痊愈了。
可因那次脑袋生猛撞墙,文曲担心留下后遗症,不允许主子到处乱走。
其实文无隅也没想去哪,大病一场精神似乎受影响,整日萎靡不振,经常对着金鸟笼出神。
厨房新建,文武曲对王爷心生芥蒂,不再为王府效劳,主仆三个在磅礴的王府里自成一家。
“主子,要不咱们离开这儿,咱们有房子有点翠楼,干嘛在这耗着。”
午后时光闲置,外面日头毒辣,屋里放着大冰块,凉气徐徐,两小厮剥核桃仁,桌上一只果盘半满。
文无隅闲闲捡一颗丢嘴里,注目面前雀鸟,“你敢去说,咱就走。”
文曲胆子缩了下,有些事他真不敢,“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说比我说管用。”
文无隅不作声,一下一下嚼动嘴。
由始至终何谈恩情。
爹娘下落不明。王府少些自由,可借王爷之名办起事要容易的多。
忽然文武曲利索站起身,文无隅跟着抬眼,见齐明秀执剑在侧傲傲然踏进院门,烈日下那张脸白得简直病态。
“你又来干什么?王爷不在这!”
来人看着娇小,手劲厉害得很,非比一般小倌,这次竟带着剑,文曲颇有些惧怕此人,嗓门却是不服输。
齐明秀站定,手指一弹剑身出鞘三寸。
文曲冷不丁抖一抖,“你…你别太过分,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才进府几天,就算我主子不得宠,也轮不着你欺负!”
齐明秀直直盯看文无隅,“我有话和他说,你敢拦,剑可不长眼。”
文无隅垂眼,吃核桃发话,“你两退下。”
老实讲,他对这个人挺感兴趣。
敢在王府这般嚣张的小倌,到底哪来的脱缰野马。
文曲心里发怵,“主子,他,他武功可厉害!”
文无隅当然领教过,“下去吧。”
二人别无他法,担心主子安危不敢回房,双双站在大院门口留意动静。
“请坐。”文无隅也不起身,这儿他是主人,来客无礼他犯不着客气。
齐明秀将宝剑拍桌上,眼底阴鸷之色毫无掩饰。
真正的利器往往悄无声息最致命。
文无隅淡淡掠一眼。
人说情不知所起,难道恨也可以不知何来。他很莫名。
“吾不曾得罪你吧?”
齐明秀冷道,“你知道王爷以前是如何对待娼妓的?”
“不是杀之便是弃之。”
“他从不碰那些人。”
文无隅疑惑,“王爷和你说的?你才进府多久,怎么知道王爷以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