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_作者:游人左(68)

  这厢曲同音无所适从,焦躁地一顿搓手。

  见二人到来,他急着便迎上去,“皇上醒了!”

  渊澄摆去一眼,看不得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上苍庇佑,皇帝早两日就已清醒,只是无力上朝,一应政务仍由大皇子暂理。

  不知他慌什么。

  “然后呢?”渊澄闷头一句,可见情绪不高。

  曲同音却管不了这许多,碎步跟他身前急道,“徐靖云失踪了!据说昨夜凌晨突然被传走!”

  这句让渊澄不由得攒眉,看来皇帝急不可耐了。

  “快想个法子救他!”关心则乱,曲同音先入为主地认定徐靖云处境堪忧命悬一线。

  “怎么救?”渊澄反问。

  曲同音一怔,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令他胸中怒意蹭蹭直上,话音不觉高八分,

  “我要知道还来问你作甚?”

  渊澄陡然发笑,眼里却精光凌厉,“他被谁传走?关在何处?可有人逼供,可有受刑?”

  曲同音被连续的发问整懵住,呐呐半晌说不出个字来,但显然怒意已消褪。

  渊澄这才不疾不徐道,“行了,我以为你猜得不错,他在皇帝手上。”

  曲同音只得叹口老气,自嘲一笑,“你拿个主意,我听你的。”

  渊澄蹙额沉思,手指轻叩桌面。

  好一段时间的静默,听他开口道,

  “皇上无非怀疑徐靖云倒戈,依他的性子,你认为他会供出所知吗?”

  曲同音摇头,坚定道,“不会。”

  徐靖云不是愚忠之人,虽耿直,但明是非,即便两方孰善孰恶难以评论,情义使然,他势必有所偏向。

  “你既如此肯定,”渊澄停顿一下,悄然叹一气,“法子倒也简单,你设法查出他关押何处,给他递个消息,指证我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城外有片荒坟,他知道的。”

  闻言曲同音愁云压眉,一阵摇头,“不至于到这地步,这不行,另寻法子。”

  渊澄朗声笑起,“舍己救人?我没你想得那般伟大。”

  曲同音无奈斜他一眼,“到底何意?你说清楚些。”

  渊澄于是正色道,“我倒不倒台是迟早的事,扎在心头的刺无论痛否,终归要在闭眼之前拔除。你不必担心,我顶多革职待查,下狱凌迟此类的,他得一步一步来,因此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趁这时间也好作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曲同音问道。

  “暂无头绪,不过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见曲同音欲又开口,渊澄催促道,“你再耽搁下去,徐大人怕是回天乏术。”

  曲同音疲于计较此人总和他卖关子,甩袖而去,边疾走边喘恶气。

  “对了,”渊澄倚靠桌沿,脸上挂着一半捉弄一半正经的笑意,“记得提醒他,只可说怀疑,别傻乎乎地直接指证我,要懂迂回。”

  曲同音恨不能一口恶气憋死自己,红面赤耳汹汹而去。

  渊澄坏心得逞,乐不可支,捧腹捶桌闷着笑。

  “你还有什么安排?”齐明秀好不善解人意,泼他一脑门冷水。

  渊澄果断敛笑,一转脸神色沉重,

  “齐后留给你的紫凤佩可有好好保管?”

  那是娘亲唯一的遗物,轻慢不得,齐明秀摸出怀中玉佩。

  渊澄拿手中端详,如此精雕细琢的手艺,普天之下无出其右,然,青鸾佩除外。

  他将紫凤佩交回,踱步落座,“有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何事?”齐明秀疑问。

  渊澄暗暗苦笑,

  “我曾和你讲过,紫凤与青鸾本是一对玉佩。”

  “记得。”

  渊澄轻叹一记,“此前我已经查明青鸾佩在谁人手中?”

  齐明秀不自觉迈前一步,等他后话。

  “齐后同父异母的幼弟,你的舅舅,齐玦,现如今他官至江南道总兵。”

  渊澄说这话时,愁色愈浓,因接下来又将是一番争执。

  枉他一世苦心孤诣、挥刀饮血无忌冤魂,纵是万樽杯酒入肝肠,却有千般愁绪如鲠在喉,难舒亦难言。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齐明秀袖中手指握拳,他似乎有所预感,渊澄做事从来不是心血来潮。

  “先皇用心良苦早有筹谋,齐玦比你我大不了几岁,出生起便养在外,这些年也在打探你的消息,兴复大齐少不得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