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_作者:游人左(77)

  文无隅眼波起澜,片霎又平息,“不明白王爷说什么。”

  渊澄没抓着这句不放,转言其他,“先给你提个醒,大理寺那儿有可能传你问话,不过依我想,御史大人不至于这般愚蠢。”

  文无隅信誓旦旦接道,“吾决计闭口不言。”

  渊澄噙笑,手一撑忽地坐起,口中吟道,“春若有情春更苦,暗里韶光度。”

  然后长臂一伸发出邀请,“莫不如文公子随本王一道去那花下风流一回?”

  不就是野合么,文公子当然没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齐明秀一动不动盯着墙上挂画,画卷业已泛黄,边角有些破损,但画中相偎之人依然眉目清晰,威仪棣棣。

  却非一幅肖像画,无法看真切容貌。可齐明秀依旧恋恋其中。

  “这画你看了两个时辰,坐下喝杯茶。”

  齐玦一身戎装入堂,将佩剑卸下斟了两杯茶。

  齐明秀遗憾道,“可惜,我还是想象不到父皇母后的真容。”

  “我也不曾见过,”齐玦道,“听过世的刘婶说,我和姐姐长得有几分相像之处。”

  齐明秀看着银盔下那张英气十足的脸,摇头失笑,“我不信母后长你这样。”

  齐玦见他如此认真地打量自己的脸,当即笑出声,“那便多照照镜子,我不像,你总归有几分吧。”

  齐明秀心不在焉,抿了口茶,“你说会不会有画像遗留下来?”

  “钟氏登位之后,下令烧毁所有齐皇的手书和画像,私藏者以谋逆罪论处,民间怕是没有人敢私藏。”

  齐明秀眸中寒光一闪,袖子双手不觉握拳。

  齐玦知他愤恨,于是正色道,“你放心,总有天会让他血债血偿。”

  “渊澄可有消息来?”

  “没有,你不必过分担忧,他自有办法脱身。”

  “你信他?”齐明秀话中带着恼意。

  “为何不信,就凭他能把你藏在王府这久,你就该信他。”

  齐玦语气忽然变重,他与那位王爷虽未蒙面,却同样日日如履薄冰。

  见齐明秀怔忡闷声委屈他又心软不忍,抓起佩剑,故作挑衅,“听王爷说,你武功不俗,咱们甥舅过两招?”

  他先行一步走到门口,却见齐明秀仍未起身,“莫非怕输给舅舅?”

  齐明秀这才站起,“我怕舅舅你输得太难看!”

  “你总算肯叫舅舅了!”齐玦贼贼一笑,想这十多日来,齐明秀的脾性够犟,始终称他为‘你’。

  齐明秀不满地小声嘟囔,“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齐玦一字不落听耳中,眼里噙笑却假装厉色,“说什么?就算大你一天,你也得叫我一声舅父。”

  齐明秀扑闪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是,舅父。”

  第46章

  一审的结果全然不尽御史大人之意,或可说皇帝之意。

  未想大康朝豪取百年大齐不过二十余载,便要把这天下当作钟氏一族的天下,冀望代代相承百世不朽。

  人人皆知,怀敬王在皇帝膝下长大,束发之年身无寸功就被封为王,后又位及大理寺卿。

  旁人只道圣恩独眷,又岂知他授意怀敬王暗杀多少异心之人。

  如今自知风烛残年行将就木,却治国理政斡旋百官多年下来,早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独断独行的气势,决策之时总要思量个万全,既想无损钟氏皇族颜面又想保后世无忧。

  投鼠忌器,皇帝所忌惮的竟是由自己一手造成。

  唯一幸甚怀敬王无得兵权在握,只盼他罪名落实将其法办。

  苦恼的御史大人把王爷临走前的那句绝无二话反复掂量,当真起了将府内之人全数押来审问的心思。

  曲同音和徐靖云暗暗生笑。

  “御史大人可想过,王爷为何无所畏忌敢撂下这话?”

  御史大人先是一愣,思忖片刻无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曲同音接着道,“大人请想,王爷十三岁自立门户,府中哪个侍卫家丁不是跟了他小十年的?就算有新人入府,杀人掩尸这等事,可不都得由心腹经手。问的出来的必是废话,问不出来的即便八十一般刑具过遍也是无用。”

  御史大人听着,连连点头,忽而油亮的眼皮翻了起,“不是还有个文公子吗?他进府不久,王爷曾当众打得他皮开肉绽,他必定心怀怨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