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雨倾盆,奄奄一息的苍橦看着血流平原,天地浑然为红。直到最后的一刻,它依旧将上古神氏的旗帜高高护住。天地崩裂,咆哮如雷,掩盖所有的杀声。
最后,它的骸骨还是被胜利者拖走。平原上的血流了三天三夜。
大雨也倾盆了三天三夜。
原本纯白圣洁的雕像已然被风雨侵蚀,表面出现大面积的剥落,但不难看出当时的工巧匠心,每一道条纹都栩栩如生。
似虎神兽仰头,威武地朝天而吼,让人仿若能感受到它的肆意威猛和生生不息的战意。万万年之前,这庞大的猛兽,是否也曾在树林中奔跑、嘶吼、战斗,为它的主人洒尽最后一滴忠诚。
元阳伸出手触摸,石头的冰凉沁入体肤。
“滴答,滴答”
凉薄的雨丝绵绵掉落,沾湿衣袍。雨丝落在石像上,那威猛的圣兽便好像也在哭泣,傲然的气势染上无奈和日月迁移的悲怆。
周围零零散散布着稍小些的石像,它们敌不过千百年的洗刷,早就破碎散落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稀稀落落的雨丝好似殉葬的哀曲。
“苍橦,我回来了。”元阳轻启朱唇。
青衣举起伞遮罩住元阳,隔开那万千薄凉的雨丝。
“回来便好。”长世轻笑。
半空中的雨,淅淅沥沥,仿若下了一个亘古。
作者有话要说:
顾长世便是长世,便是逍遥的座骑苍橦,便是青衣人,其实他第一卷 就已然出现(那个石像林中拿伞的),之后所有身穿青衣、身后带着个小姑娘(无砺魔头)的,也便是他。
苍橦一直都在啊。
第63章 乾坤之危
一望无垠的仙境上,雾气飘摇。
万里云雾无人烟,风呼啸而过,刮落起身后万千林叶扑朔,仙雀鸣叫,向天空划去,不捎留半点羽尾。
一切再不复常日的闲散。
即使有几个仙家结伴路过,也只是低声交谈,眉宇间笼罩不安,好似纯澈的清池中游来一尾墨色鱼儿,掀起阵阵涟漪,侵染上一池墨黑,不断蔓延。
南天门的守门将们拎清耳目,在一团雾气中挺直高大的身躯,不放过半点风吹草动,倒不是他们兔子芝麻胆,而是近日灾患过多,那些骚动的魔不仅仅于人间蹿涌,连天境和东海都敢刺拉拉来袭,阴沟中钻满了这等邪祟。
想起画册中千千年前的大战,众人不禁提起心胆。
人心惶惶。
“什么时候那战神才会回来?”
“司命已经去找了,应该快了,有人说西天境司木的元阳仙君...就是战神逍遥的转世!”
“元阳仙君?我看不像,这两个人分明不是一个调子上的,元阳仙君升仙之前不是个和尚么?”
“那你是没见过那仙君的画像了,本来仙君的面容就和画册中的战神有几分相似,而后长出乌发来,竟是愈加像!”
“那怎么现在才发现?”
“这不是千千年无战事,以为这天地乾坤就要这般相安无事淡淡然下去,谁曾想魔境又来搞这般动静,能不慌乱么?”
两个仙家往南天门走,低声用神识交流。
“两位仙家,还请不要再往外走,近日星盘错乱,乾坤不安,君上有令,众人不可随意进出,若有什么尤为重要的事情,还请先出示令牌。”
仙家们轻叹了口气,“我们不出去,就在你们身旁看看景色罢了。”
两位仙家也是在天境中闷得过久,真就如他们所言那般,就单单站在几位南天门守卫身旁,远眺着山色与云雾,继续低声聊天。
雾气继而飘渺,山间一点青色正好。
“若真打起来,我们俩也少不了上战场的命。”
“谁又能幸免?”
“现在的仙家们还能跟千年前的那些上古神们比吗?现如今琢磨的都是些享乐的玩意儿,哪里还有千千年前的半点阳刚气、半分骁勇不羁?”
“我们不是还有逍遥战神么?”
“逍遥战神我看也靠不了谱,千年前魂飞魄散,如今又传闻是那元阳仙君,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你这句话——我看你是还在记恨罢!”
“我记恨什么?”应答的仙家一幅心虚模样,眼色挪了挪,撇过脸。
“元阳仙君着实出落,不少女仙家为他着迷,不会是哪位钦慕他的女仙家,正好是你的心上人!”